珑最爱听姐姐抱怨东宫里的那些事,因为她知道的不多,只能从姐姐的话里找到关于他的一点儿蛛丝马迹。
那个传闻之中的太子殿下……灵珑总是耐心地听,偶尔便会问几句,心中有相思如芽,从柔软的泥里翻出新翠。
可是灵瑗说:“其实我看得出来,殿下他心里,只有那位太子妃罢。”
就算伪装得再好,可旁观者清,近观者当然更是纤毫分明。灵瑗告诉妹妹,“如果太子妃一日还在,我就一日不能得到他的心,永远永远。”
这句话灵珑记住了,所以后来不论太子殿下梦魇过多少次,她虽看着心疼,却始终咬牙,守口如瓶。
不仅是为的皇帝的威胁,更是为的自己。
柳潺夜里睡得熟,窗外有海棠花摇曳的艳影,抚过轩墙的明月光,白慕熙虽然时常宿在书房,但在吹灯之后,总会趁着无人时,带着心腹来东宫的寝殿看他的娇妻,她平时张牙舞爪,有人私底下称她为母老虎,但睡着了的时候,却像只呼吸轻细的猫儿似的,软软的,懒懒的,又柔又媚。
他一个人坐在她的象牙床畔,此时才敢露出目光之中的一点贪婪。
“潺潺,再过几日,我便要动身去永州。”成婚不过四个月,他先后出了两趟远门,寻常人家都会觉得对新婚妻子不起,他也无奈,可若是,能让父皇稍稍打消一番戒心,他能忍到,可以光明正大带潺潺离开那日。
他的母族在衡阳,这一次他南下,原本便是打算在衡阳城安顿打点,不论以后如何,他只想让潺潺不再受任何委屈。
“等我。”
柳潺翻了个身,嘟囔了一下,在白慕熙俯身下来要吻她嘴唇的时候,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条缝儿,两个人似乎都傻了一会儿,白慕熙以为被抓包了,难得窘迫,飞快地退了回来,柳潺伸手在虚空里抓了一下,什么也没捞到。
她困倦地喃喃:“原来是场梦。”
他微微一怔,柳潺嘟囔了一声,像是在嘲讽什么,“他怎么会来。”
“潺……”白慕熙咬住了嘴唇,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软弱。可是,他不愿她受任何委屈,所以这一次是奋力一搏,也是急流勇退,想要一劳永逸,他就不能是太子,她也就不能是太子妃,他怕他在深宫里,永远得不到快乐,就如同他的母后一样。
许多年后,二弟说,那时倘使柳潺要的是袖手的明月,抽身的天涯,他也义无反顾。是的,人各有志,太子位怎比得上潺潺?
柳潺醒来过,果然不知道白慕熙来过,她日日倦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身旁跟着她几个月了的侍女隐隐约约瞧出了一些端倪,旁敲侧击地让她请御医来诊治一番,但柳潺却没有那份心思,她只喜欢一个人安静地靠在牙床上,读她的文章策论,一发呆,对着窗外的树影,便是一整日。
那日他整理打点好行装,东宫不少人都去城郊外送他,柳潺作为太子妃也去了,白慕熙只有数十匹快马,似乎是下定决心快去快回,河风吹动着他的缁衣,柳树梢下,他携着她的手似在漫步,身后一群人都被远远地抛下。
白慕熙低声道:“潺潺,你愿意,再等等我么?”
“为什么要我等你?”柳潺的脸色有些冷淡。
他跟着心中一痛。
他想到上京城里跋扈随性的柳潺,一根马鞭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