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大巴从希阳一路抵达p市,中途程蔚识没敢出声说上厕所,憋到最后差点尿裤子。
就像程蔚识之前和段可嘉、刘忠霖说过的那样,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接触钢琴,是在冰雕展上看见了钢琴冰雕。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程蔚识指着它对程空潜说:“爸、爸爸,我喜欢这个。”
“哎呀,爸爸我也喜欢钢琴。”程空潜在最初听到这个称呼时心里非常愉悦,“我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曾经有幸看到别人弹过,别提多优雅了,指头快得像神经病一样……”
程空潜意识到自己的描述似乎糟蹋了当时那么优美的意境,连忙改口,“不是神经病,反正就是很厉害,听说钢琴又贵又难学,不过,假如等我哪天有儿子了,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他学一样乐器,不能让他像他爹,每天都活得这样得过且过。”程空潜低头想了一个比较高端的词,“嗯……要让他活得比我精致。”
程蔚识仰头看他,眼巴巴的。
程空潜笑他:“虽然有的时候,我确实觉得你和我很像,但你又不是我真正的儿子,总有一天你爸妈会来找你的,是吧?”
程蔚识不说话了。
两周后的一天,程空潜听人说,他隔壁村的老相好丢了儿子,一开始还挺正常,后来像发了疯一样,客也不接了,整日以泪洗面,现在哭瞎了。
来买碟的人说起这件事时,程蔚识正好在后面拿着扫帚扫墙上的蜘蛛网。
程空潜和那人说到一半,脸色铁青,时不时回过头来瞄他两眼。
那人走后,程空潜叫住程蔚识,在屋里来回绕了半圈,气急败坏的模样。他挠了挠头,抬高声音问:“你是小妮的孩子?”
对方没有说妈妈的大名,但程蔚识却知道程空潜说的是自己的妈妈。他颤抖着点了点头。
“操!”程空潜一把推翻了程蔚识早上刚整理好的一抽屉碟片,纸板包装的碟片“哗啦”一声全部翻到在地。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拽着自己额前的头发,像是在忍着不发火,“你走吧!趁着我还不想打人之前。”
程蔚识被程空潜突如其来的愤怒吓得脸色惨白。眼睛里含着泪,赶紧跑了出去。
跑到一半,却又听见程空潜在后面喊他:“等等,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程蔚识怯怯地报出了他的生日。
程空潜心里一合计,握了握拳头,拿钥匙开了门前三轮车的车锁:“你上来,我带你去县医院一趟,然后把你送回你家。”
程蔚识被带去县医院做了亲子鉴定,医生和程空潜说,如果再做个什么配型,亲子鉴定就给程空潜免费。程空潜答应了。
亲子鉴定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具体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做完以后程空潜就把程蔚识送回了家,当然没送到家门口,他丢不起那个脸。骑到距离一百多米的小巷子前,就把程蔚识放下了。
程蔚识回头看着程空潜的小三轮消失在拐角处,才朝他家门上敲了敲门。
他妈一看到他就放下手里的衣服跑过来,抱着他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自我检讨,从下午一直哭到了晚上。
晚上他妈给他蒸了一锅肉包子吃。
“想吃多少吃多少。”
程蔚识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受宠若惊,他妈第一次对他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