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碧霄宫,尹修恰好也在,正倚在软榻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看的兴起。抬头瞧见顾连卿,注意到他的脸色,便放下书问他:“怎么这幅模样?发生何事了?”
顾连卿看着他许久,才道:“渝江失事的消息不知被谁放出,朝中全都要我彻查,今日方下了旨意彻查此事。”
尹修听后,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顾连卿也坐到软榻上,倚在尹修身上,“阿修,被他们吵了大半日,有些累了,我先睡一觉。”
“好。”如今天气凉了,软榻上时刻备着薄毯,尹修一手搂着顾连卿的肩,另一手将薄毯扯了过来,盖在他身上。顾连卿睁开眼,抬头对他一笑,又垂下头睡去。
本以为这一回多半是也什么都查不出来,但结果却实在出人意料。
工部尚书邢大人,贪污受贿,将赈灾款收入自己囊中,致使工事受损。其往来账目以及与行贿之人的书信皆被查出,证据确凿,即刻在渝江域内收押,转送回京。
“你究竟知道什么?连卿。”手中拿着凭空出现的所谓证据,蒋钰看向好友。不知何时起,曾经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的兄弟之间竟也有了隐瞒,而以他对顾连卿的了解,能让他如此的,不过只有——
想到此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你我皆知,邢大人不可能贪污受贿。究竟是何人值得你这样维护他?牺牲一名肱股之臣也在所不惜。”
“我从未打算牺牲邢大人,只要一日未下判决,此事便尚有回旋余地。哪怕无力更改,我也会将他救出。”
“即便救出了又如何,他兢兢业业大半生,拼搏了十数年才赢得的荣耀全数作废,甚至冠上一个骂名,这样与死又有何异?”
顾连卿不再说话,蒋钰也沉默许久,半晌,他才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顾连卿猛然回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会知道?”
“我七岁便入宫伴读,与你成了至交,你的一言一行我都熟悉的很,你如今的行径,若非为了他,我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蒋钰放下手中的账册,“为何,会这样?”
账册中的笔迹,与那书信中的笔迹,全都与邢大人本人一模一样,甚至那些书信中提到的几位官员也全数招供了行贿之事,邢大人的罪名,已然坐实了。
刑部递上了折子,判了邢大人斩首示众。请批的折子在顾连卿书案上摆了三日,也不见他动一下,于是,第二本同样的折子递上了顾连卿的书案,仍是未动。一直拖了十几日,那折子顾连卿就是不批。便连狱中的邢大人都嫌等得太久了,身陷囹圄,却提出要面见天子。
刑部看守天牢的官员本以为这回为他请示也是白跑一趟,却没想到皇上竟答应了,实在吃了一惊。
“罪臣邢洲,叩见圣上。”狱卒上前将牢门打开,顾连卿甫一踏入,邢大人便要叩拜,却被顾连卿扶起,“邢大人免礼。”
邢大人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罪臣戴罪之身,不敢当。”
“邢大人何必如此。”顾连卿竟觉几分无奈,“您提出见朕,所为何事?”
手上戴着铁链的中年男子摸着那一把胡子,“倒也没甚大事,只是听闻刑部的折子圣上久久不予答复,罪臣只想知道,这湿漉漉的牢狱,还要待多久。罪臣好歹也是一把年纪了,夜不能安眠实在有些折磨人了,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