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之面前的软椅坐下,开口就是个惊天累,“常家出事了。”
穆亦之一下子背脊就直了起来,但又不想表现得对这件事太过在乎的样子,顿了两秒又躺回去,问,“怎么说?”
“常家的大儿子今早死了,”穆父说着,眼神颇深,“听说不是突发的,常家应该在前阵子就有所预料了。”
穆亦之敛了敛眉头,眼前闪过那张不咸不淡的脸,没应声。
“也是我们家运气好,早点送走了常让,你是不知道,常让大哥一死,整个常家都乱了套,现在常氏一堆人不服常让,喊着要退资。”穆父像是为甩了常让这个不定时炸-弹而松了一口气,“常让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怎么斗得过那些老狐狸,常家怕是要倒咯。”
穆父这种过河拆桥的心态让穆亦之很是不快,他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常总呢,就没点表示?”
“外强中干,”穆父摇摇头,“老常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撑不住,本来常大没死,还能拖两年,现在人都没了,底先那堆老狐狸还不蠢蠢欲动,常让刚毕业,拿什么跟他们斗啊,迟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穆亦之心脏像被什么抓住一样,呼吸都有点困难起来——他就说常让那种性格怎么会混迹酒吧,原来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想要拉拢人脉,可常让想要力挽狂澜,也得有风有浪才是,京圈里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踏这躺浑水。
而他却在常让最落魄困难之时当面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他想起常让那双染了悲切的眼睛,心口隐隐作痛起来。
穆父走后,穆亦之一个人在办公室的窗前站了很久,他的办公室在十三楼,抬头往窗外看的时候能看到广袤的天空,低头能看见地面缩小的车流人群,一切景物在他面前都变得很鲜明。
他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虽不能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一切他想要的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够得到。
几年前只身一人到重庆,才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就像刚出襁褓的婴儿突然接触外界,才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丑恶——商场中的尔虞我诈,为了利益不顾情意,他在这几年领教得太多。
而常让自小就是私生子,虽然他被常家承认,但是这任何圈子里,被冠上私生子三个字所受的白眼不是常人能承受的,常让是怎样顶着这些压力活过这二十二年,选择了军校最终却还是要回常家扛下所有责任接替家业——这可能不是他想要的人生,却是他不得不走上的道路。
老实讲,穆亦之挺佩服常让的,他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他多了那么一点心疼。
说到底,常让再怎么成熟老练,也不过是个刚出社会的小年轻,如果这一次没有人和他并肩作战助他一臂之力,穆亦之敢肯定,即使常让的手段再怎么强硬,也必定撑不过这个难关。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穆亦之告诉自己,他只是不忍看见骄傲到甚至高傲的常让低头。
窗外的阳光正好,耀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但是心境却在这一刻豁然开朗起来,想做就去做啊,大男人有什么好别扭的,况且抛去其他不说,以长远的目光来看,常让于他而言,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秘书被call进办公室的时候,破天荒的看见年轻总裁难得一改往常吊儿郎当的神态,坐在办公桌上,神色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