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声音为何听起来这般悲切,这般焦灼?
莫非……还会有谁为我担忧?
奇怪,还会有谁念着我?……谁还愿意记得我,谁还愿意陪着我?
睫毛微颤,仿佛受惊的蝴蝶般轻轻展开羽翼。
“醒了?!云依,云依,你终于醒了!”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瞬间那焦灼的眼底迸出兴奋的神情,林岸霄的声音微微哽咽,“是我,云依!”
“你是……岸霄?”迷茫的眼眨了眨,云依莫名四顾,“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忽然间林岸霄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果可能,他多想将方才那血腥的一幕从云依的脑中彻底抹去,可是……
“啊!~”
忽然间一个惊雷炸响在云依混沌的脑中,她募地抱紧头颅痛苦地瑟缩成团。
想起来了,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想起来了!
姐姐倒在血泊里,娇弱的脊背扎满了箭羽,她那被捆缚在一起的双手护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那些冒着腾腾热气的鲜红液体和着铺天盖地的雨水蜿蜒流泻,盖过了云依的绣鞋,染红了云依的白裳。
姐姐走了,却要她活下去。
要她替姐姐,替骆家,活下去……
太子哥哥也倒在了血泊中,他的双臂早已断去,双腿也残缺不全血肉模糊,可那鲜血淋漓的躯体仍在如注的暴雨中不甘地蠕动着。
一点点,一寸寸,朝着气息全无的姐姐,蠕动着……
“我们一起过奈何桥,一起喝孟婆汤。当然,我们要一直牵着手……”
太子哥哥,你一定想不到,你终究在临死前失了双手双脚。
没有了手脚——太子哥哥,你要如何实现誓言,如何牵着姐姐一起过奈何桥?……
姐姐啊,你为何要护着云依?!你若不死,太子哥哥也不会死,哪怕是被流放,你们也可以是闲云野鹤般清闲自在的一家啊!
太子哥哥,是云依错怪了你,你为何还要帮着云依?若不是云依,你不会被流放,哪怕始终被软禁,是不是也好过这般白白赴死呢?
而我呢?
云依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令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我错信盛逸云,我冤枉林大人,我害死了唯一的姐姐,我害死了姐夫,我还害死了无辜的侄儿……我害的父亲被问斩,我害的哥哥失了影踪,我害的骆家分崩离析……可你们——
却为何还要我活着?!!!
“啊!!!!!”
绝望的嘶吼募地响彻天地,惊飞了林中栖息的鸟,吓走了山间徘徊的兽。
“不好!”
林岸霄听得耳畔风声飒飒,二话不说背起云依便走。
“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里?”云依伏在林岸霄背上,仿佛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她知道,他想用他并不宽厚的脊梁为她撑起一片安稳天地。但她也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失败之前那最后的顽抗罢了。
“山顶。”林岸霄回答得简单明了。
“放我下来,你走吧。”骆云依甚至没有气力从林岸霄背上下来,看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他光洁的额上滚落,她自嘲地笑了。
“岸霄,你不是在眉州吗?”
“我回来……”林岸霄顿了顿,痛苦地将话说完,“料理父亲的后事。”
“后……事……”
骆云依的脑子仍旧混沌一片,一时半会儿还未反应过来林岸霄的意思。
“你……什么?你是说…你父亲他…他……”
“父亲在狱中被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