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知原就与白毅君说好了,办完老太太的寿宴,他就离开望江楼,去白昱杭身边。白昱杭之前也像家中提了,望江楼一个厨子做的菜合他口味,要讨了去,他既在广陵城长住下来,自然各色都要安顿舒适。
望江楼也好,白昱杭也好,唐清知都没有离开白家。
寿宴一过,白昱杭就搬去了新居。说是新居,其实是间老宅。旧主人官仕异乡,白昱杭买了下来。在江边小丘上,晴好时能望见江对面的瓜洲,江上雾气虚渺时也值得一看。
他教习的书院离宅子不远。每日早晨步行下山,走上一刻钟,就可隐约听到白墙碧树间的朗朗书声。
午后又是散步回家。夏至过后,天光一天比一天短,到了初冬时候,回来路上,就可看江上落日。
宅子里用几个小仆,英子也会帮着做事。唐清知是管事兼厨房大师傅,白昱杭将俗务都交给他打理,自己安心做隐士。
初冬小雪这一天,长江下游不仅没落雪,阳光还清亮。只是天真冷了,阳光虽亮,照在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暖意。
唐清知一早就起来进厨房了。
冬天井水暖和,一清早用水也不会觉得刺骨。唐清知将香菇和冬笋过了水,切成丁,调好味,用鸡油炸得香气四溢,然后捞出来和备好的糯米搅匀了,做成馅儿。他手灵巧,一会儿就包好了两笼烧卖,放在蒸笼上蒸了。
白昱杭在书房前的院子里打完一套拳,唐清知和英子正好摆好饭。
主食是粥,除了烧卖,还有两样小菜。一碟是香芹萝卜丝儿花生米的素什锦拌菜,一碟是前两天刚做成的风鸡,不需加其他佐料,只是蒸熟了,切得漂亮装盘。
白昱杭坐下来瞧见那盘风鸡,不由一笑。
原来宅子后面有一处平台,是背阴处风口上,四周古木森然,夏天是纳凉的好地方,白昱杭布置一番,常在树下看书。到了冬天却是太过寒冷了,白昱杭便不去了。
偶尔一天起大风,白昱杭心血来潮,想去风口上吹大风,看大风浪。一转去屋后就吓了一跳,森然古木之间牵了绳子,绳子上吊着十几只风鸡在大风里晃晃荡荡,一瞬间把他的怀古幽情一扫而空。
自然是唐清知做的。白昱杭本想叫他取下来——太煞风景。但晚间时候刚一提起,唐清知就高兴道:“往年在望江楼的时候,我不得空做这些,都是叫别的铺子里送。今年想试试自己做的。我记得少爷爱吃这个。”他仍叫白昱杭少爷。
白昱杭不忍扫他的兴,便默许他将风鸡挂在那里了。时间长了,白昱杭反觉得挂一排风鸡在屋后,颇有乡野趣味,乡居该是如此。
今早的这盘风鸡,便是那些其中的一只。唐清知握着筷子却不动,目光只在白昱杭和英子脸上梭巡。
“怎么样?我做的风鸡好吃吗?”。
白昱杭一口下去,鸡肉吃起来柔韧,不干不柴。挂在风里吹了十几天,没有带走肉里的水份,而是去掉了多余的油脂,十分可口。
他还仔细品着,英子已经向唐清知露出了笑容:“好吃!香!”。
唐清知立刻也笑了,又盯着白昱杭。
白昱杭向他点点头:“挺好。”说着又夹了一块。
唐清知的笑容就止不住,数着该包两只送给这家,包两只送给那家,虽然不值什么,却是心意。
白昱杭也想起几位聊得来的旧友,同是饕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