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到倦了,陈默开口,“你听我说。”
谢岚伏在他手边微微颤抖。
“我腰椎上血管瘤,半年之前就查出来了。这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只要不压迫到神经,甚至可以保守治疗不用做手术。但我经常腰疼你也知道,而且后来有加重的趋势,所以医生建议尽早手术。因为是椎管内海绵状血管瘤,手术风险不小,为了保险起见,我在四月份的时候,咨询过二师叔。他希望我去美国做,也方便照顾我,一两个月能恢复好回来上大学。”
为了不牵动伤口,他声音轻缓,但并不让人觉得有气无力。
“如果没有那个意外,我应该已经在美国接受手术了。”陈默抚了抚着她顺滑的马尾,就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玩笑,“但天有不测风云嘛,我当时一心想抓住那个女人,也没想到这血管瘤脆得跟纸一样,刹个车就破裂了。还是太大意了,害你担心,没事的,别难过了,没事的。”
谢岚闷闷地说,“温妍死了。”
“哦,我猜到了。”
“李建辉也被逮捕归案,听汪叔叔说,他想把责任都推到温妍身上,你爸爸可能会因此减刑。”
陈默:“嗯。”
天色在黑与白的交界,他转过头,望着窗外的云霞。
霞光被窗帘遮了大半。
谢岚起身去拉开窗帘,余晖薄薄一层洒在床单和被子上。
那种柔和的金黄色光线,让她回想起过去很多画面。
曾经他骑车带她故意扭来扭去;
曾经他在篮球场的中央,拔地而起时那个剪影;
曾经他们在夕阳中接吻。
都是这种颜色。
时光仿佛回转,又随着夜的到来一幕幕散去。
她渐渐平静下来,走向床头,俯身贴在他颈窝边。
“那你怎么办?”
“二师叔那边不是已经找好医院了么,我这就打算顺路转过去。脊髓损伤吧……”他尽量说得轻松一点,“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又不是完全没得治,也有很多截瘫病人重新站起来的案例啊。我打电话问过二师叔,他说过几天来接我,别错过治疗黄金期。”
“真能治得好?”谢岚强迫自己去相信他。
陈默笑着说:“本来也许挺难,你亲一下就问题不大。”
“……”
谢岚破涕为笑,亲了亲他长出胡茬的下颌。
陈默闭着眼睛,轻声说:“我会站着回来找你。”
“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等你。”谢岚嘴唇贴着他颈部的皮肤,语气平淡而坚定。
“好……”
安静许久,陈默用那条没有在输液的手臂抱住她。
他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一刻的安宁。
黑夜来临,他沉入深渊,但是有她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