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安慰她什么。因为她自己实在对感情懂得太少,知得太少。
她甚至不知道,一对恋人是怎么样会在前一日还信誓旦旦地许着海枯石烂的诺言,后一日又会因为怎样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他们之间本来就粉饰太平的感情。
但有一点从来未曾变过。
每一次,等蒋琴哭完后,知己总会柔柔地笑着跟她说:其实我很羡慕你,始终还有勇气。
知己从来不敢想象,自己身边会有一个人,和她共渡春夏秋冬,与她漫步人生。她不敢想,从来不信,也没有勇气。
“喂,你发什么呆呢。”蒋琴的脸忽然凑近过来,知己被她还贴着面膜的脸吓了一大跳。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挺快的,你竟然也要结婚了。”知己推开她,“你这面膜敷了多久了?快去洗掉,免得太久了皮肤都开始脱水。”
“哼,就不拿掉,可贵了呢。我老早以前就想着结婚之前一定要奢侈一把,用一片这个面膜,不然就不姓蒋。”她靠在床头,悠哉悠哉地打量着自己刚做的指甲,“不过我倒不觉得时间很快,在我看来,跟阿泽认识到现在,这人生速度基本上像是05倍速了,每一天我都觉得漫长。”
知己觉得奇怪了:“怎么?你觉得跟他在一起难捱还要结婚啊?”
蒋琴白她一眼,嘁了一声,为知己的情商有些折服:“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觉得似乎在脑海里,早就跟他度过了一生。”
“我有时候会想,或许哪天我们生了个孩子,他在待产室外听着我撕心裂肺的呐喊急得走来走去;有时候又会突然想到,或许我们的孩子不听话,让我头疼得每天和他抱怨;有时候甚至又想到,哪一天他如果真的比我先走,大概我也活不下去了。总之,关于未来我们之间的每一个样子,好像我都能联想到。”
蒋琴说话时候的神情,是知己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安静,坦然,满足,又甜蜜。
知己看得几乎都有些呆住了。
“不说我了,”蒋琴敲了敲她的头,唤回她的神智,“你呢?你的脑海里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和你老公过完一生的场景?”
知己又陷入了沉默,思考了好一阵,才缓缓摇头。
蒋琴叹气,恨铁不成钢。
“你对他不是没感觉的吧?”
知己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早就看出来了,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别看我平时在感情上栽得挺厉害的,但我也有眼睛,看得出来陆途对你的感情比你要深得多,而且大概老早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蒋琴扯掉脸上的面膜,趿拉着拖鞋走到卧房里的盥洗室内,仔仔细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透过反射,她也看到了坐在床上始终无言低着头的好友。
“你也别太端着了。你们之间有一千步,我看陆途已经走了九百步了,剩下一百步你们就一起走呗。是个正常人一直单向努力都会累,何况陆途那么骄傲的性格。”
“不会怕吗?”知己忽然抬头问她,眼神疑惑。
“怕?”蒋琴嗤笑一声,笑知己的胆小,“我们用得着怕?在这个城市有房有车有固定工作,爱情没了,还有亲情和金钱,为什么要怕?你能失去什么?因为那一点点微不足道可能失败的可能,就放弃百分之九十幸福的可能吗?聪明的,可都是鼓起勇气蒙眼都要上战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