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还是下地了,穿着他的棕色手工小牛皮鞋,沈于清叹口气:“你这鞋下地沾了尘土,就可惜了。”
“能穿就行,哪那么多讲究,再说了就是泥地而已。”
说不过他,他折回屋,拿了一件浅咖色长袖工作服,和一双白色的棉线手套,工作服上还有公司的logo,递给冀北,说:“你换这个,这是我以前的工作服,领大了码,你应该能穿。”
“好咧!”冀北穿好工装,挽起长袖。
“别挽袖子,豆子杆扎人,蹭的胳膊会疼。”沈于清帮他放下袖子,扣好了袖口。
阳光照在他低垂的侧脸上,冀北清楚的看见了那些细小的绒毛,觉得特别软,忍不住用头轻轻撞了下他,沈于清抬头朝他笑笑,指了指一列列的黄豆杆,说:“挨个拔,你拔这边。”
“遵命。”冀北抬手在额前比了个手势。
吃了午饭,沈有伟被劝进屋里午休,沈于清换上了雨鞋继续拔豆子,冀北说:“小于清你也休息吧,我来弄。”
“我不累。”
两人分到两边,不到傍晚时分就收完了,又一排排放在门口的水泥台上,沈于清解释:“得晒的干干的才能打出豆子,这个我不太会,到时候估计得要我姑来帮忙。”
沈有伟的眼睛完全康复了,冀北载着沈于清去镇上取了车,又接上沈爸爸一起去了县里的医院准备拆线。
乡间有乡间的风景,这几天的日子就像是与世隔绝般平静,冀北很享受这段时光,九十点钟的时候,太阳正当头,带着不算滚烫的热度,沈于清领着冀北到巷口择菜,沈有伟在家跟邻居聊天。
邻居陈伯说:“你家于清特意回来照顾了你一个月,你儿子孝顺啊,老沈有福气了!”
沈有伟笑的乐呵呵的,他说:“我家于清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现在我们家也总算喘过气来了。”
“日子总要过的,往后只会越来越好,我们这些老家伙啊,跟不上时代咯!”
“是啊!现在想想以前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太苦了。”
他记起那一年沈于清的母亲去世,他一个人在家种农田,那个时候门口还没有水泥公路,那是他家的露天场,压的平平的农忙时候用来晒粮食,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傍晚起风了,要下雨,他连忙去给稻子堆盖塑料化学布,可是风刮的布放不下,他一个人来回跑了很多趟,费了那么大功夫才盖好布,再晚一步就是倾盆大雨。
而他的亲兄弟在场边路过,都没有伸手来帮一把,可那个时候两家还没有吵到僵持啊,人,怎么会那么无情呢?没有人帮忙,因为并没有多余的钱来请帮手,没有人安慰,因为儿子不在身边,他连个说心里话的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那种无助,无力改变任何事,他希望自己可以给妻儿顶起这个天,可是妻子走了,儿子的学业废了,那个时候自己有多难受,他从未说过。他只能回到漏雨的屋里,望着亡妻的牌位泪如雨下,太苦了,现在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唏嘘。
“家里空气真好,特干净。”阳光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