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闲聊着喝完了那一碗,才靠得离燕霜近了点,低声道:“我许久没饮酒了。”
燕霜嗯了一声点点头,见他倒不像是醉了,才放下心来听他接着说,问道:“为什么?”
“从前生病,大夫就不许我喝酒。”赵知北有点委屈似的,“平时一个人,我就忍着不喝。今天你在,我好容易有机会放肆一回……”
燕霜愣住,问他道:“这又是为什么?”
赵知北两只眼晶亮:“你放心,我从来不耍酒疯的,只不过我要是死了,你给我埋一下呗。”
他说得快,就趁着燕霜没反应过来就扑哧一声笑:“开玩笑的。”
燕霜听了忍不住哼一声,半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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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霜那天晚上本来起了兴致,想知道赵知北是不是也会酒后吐真言,跟他往常见到的一些食客一样。但没想到赵知北酒量竟然不比自己差,几碗下去面不改色,唯一吐了的真言就是自己春闱那时候害怕得很,想起酒壮怂人胆的俗语来,还带了一小壶上场。
“你竟没误事?”燕霜惊了,带水带干粮的他都听过,这样往水壶里灌一杯酒的还是头一回。
“误事了,我还能在这里跟你讲么?”赵知北嘻嘻一笑,这回是真的微醺了,以手支颐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大事,岂能耽误?我那时候想着,考上了,进朝廷去,拿了俸禄,就可以赎回祖上的老屋。”
燕霜这会也放松下来,开起玩笑浑不在意似的:“人家都说为了辅佐圣君,赵翰林春闱是要去拿俸禄,怎的不怕把主考官的眼气歪了?”
“我怎会让他知道?”赵知北话音都含糊了,接着答道,“知道了也……不会不会,老师知道我为人的——”
“你的老屋在哪里,后来又怎样了?”燕霜想起另一个问题,便问他。
“海棠斜街,后面院子,前头还有临街的铺面。”赵知北答道,又笑,倦了索性趴在桌子上,“不是卖给燕掌柜了么,燕掌柜明知故问,该罚五十板子。”
燕霜忽然一愣,又想起在房契上落款那个低价急卖的清秀书生来,想起他说是忙着要考试云云,又念了念那名字上的“赵图南”三个字,忽然似有所悟。
“是你……?”
“南华经没读过吗?”赵知北嘲他。
“幼年父亲教过四书,这个……真没。”燕霜老老实实地答道,“赵知北是你的字,名字便是……”
他一拍大腿哎了一声,说我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然后凑到赵知北脸旁边去,低声道:“那我们可真是有缘人。”
“有什么缘,你这店开在大道上,我早晚要过的,难不成六部百司的人都跟你有缘不成?”
赵知北不假思索地驳他,然后也跟着低下声去,“但你说是有,那就是有了罢。”
燕霜脑子里轰隆一声。
他俩离得近,赵知北薄唇抿紧了,白白净净的脸上泛起红霞,褪下官服只剩一身襕衫,没了那身袍服带来的端正,整个人便好像也不一样了,像一片无瑕的雪地。
在狱中的时候他经常想起赵知北,但他那会并不十分明白是怎样的想起。想他的脸,想起他的手翻过书页的时候碰到自己,想起那一回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也想,赵知北来看他是情分,不来呢,不来对他也没什么,不过是路上换了家店而已,他能等到吗。
这会事情多,他自己的生计,赵知北的仕途,都渺茫着,等着他俩去打理,原本没空去再想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