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县里去审,却没想到好巧不巧直接进了京兆尹手里。
“昨天我去看过他。”小二压低了声音,“是因为这个才被赶出来的,我在季家的时候听人说,他们跟审案的长官拉上了线,叫他糊涂判案,不让燕掌柜的出来呢。”
京尹好端端也肯纡尊降贵做这等事?就为这一个店,也值得闹出两条人命么?
赵知北先是实在忍不住腹诽了一把,但随即也知道事情实在是危急。虽然说按照惯例即便将燕霜判死也要秋后复核才能统一用刑,并不是就一定冤死,但从今冬到明秋那样远,这一年都未必能熬得下来……
何况燕霜的性格,他没做过的事,肯承认吗?或许等不及判决便要受刑无数了。
“我跟燕掌柜无亲无故,只是在他手下讨生活罢了。”这个十来岁的店小二沉默了一会,对赵知北说道,“这样的事,我一介草民也帮不上什么,说过了也看过了,就再没别的了。”
赵知北心里一阵扑腾,睁眼在黑黢黢的街巷里盯着他,二人一个惶恐一个哀戚,对视时一起都叹了一声,又屏住呼吸。
“但赵翰林也是做官的人,是燕掌柜的朋友,我说与赵翰林听……就当是尽过我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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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知北回到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也太突兀,至少燕霜从来没跟自己提过有人要强买他店的事情。
……或许是没有机会提?赵知北摊开桌子上的书准备应付公事,看着上面的字句沉默了一瞬。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试吃燕霜新做的食物,教他读书,问他开店做生意的故事,偶尔也说起些朝廷上无伤大雅不涉大政的趣闻……
千言万语,赵知北就是没怎么问过他,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他有片刻是后悔的。但后悔没有用,他拿出纸来抄抄写写,越写越烦乱,最终索性把写了一半的东西在灯上烧了,转身拿出一张拜帖来。
燕霜啊燕霜……赵知北摸着那张洒金的笺纸,轻轻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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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吴椿出事的时候赵知北去过刑部的大狱,但来京兆这边的牢房还是头一回。吴椿到底是官身,所以即使被关押起来也与寻常百姓不同,等轮到了燕霜这里,他才真正体验了一回什么叫目不忍视。
但赵知北来见他不是为了这个。他有话要问。但乍一见面时看见燕霜瘦了,脏了,整个人灰暗了下去,即使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赵知北也还是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心里闪过一阵尖锐的刺痛。
“怎么就这样了?”
赵知北问他。他等着燕霜的回答,听着他低声叙述自己的故事,把细节问得仔细,确信了和店小二讲给他的没有什么差别。
“你……不要害怕。”
赵知北想说些安慰话,但锦绣文章在此刻都显得空洞无力,他闭口许久,只拣出这一句最简单直白的来。
“过一阵就会放你出去的。”
赵知北编了谎。燕霜没必要知道真相,也没必要告诉他。世道艰难,知道也不会更容易些,那么他更愿意装作浑然无事。
“……好。”
燕霜对赵知北笑了一笑,做出一副十分相信的样子。假如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想见,他不希望赵知北记住他的是怨恨绝望的模样,宁可还是那个做出的饭食能赢得来往客人称赞的、笑嘻嘻会说话的酒楼掌柜,在冬日的薄雾里问他“吃得这样少不冷么”。
“等我出去了,我给你写一块新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