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衍大手一挥,道:“你会弹什么曲子就弹什么曲子。还有了,我姓李,你叫我李公子就好,不必叫我客人。如今你是在我的家里,应该你是我的客人才对。”
恭王与端王出去吃酒都是隐瞒身份的,所以柳卿还不知道他俩的姓名身份。闻言,柳卿愣了愣,道:“原来客人姓李么?这门上写的是‘崔府’,我还以为……”
李衍得意地说:“崔大人就是我的哥哥呀!”
柳卿更是疑惑,道:“您的哥哥不是那天陪你来银屏阁吃酒的那位么?”
李衍道:“那是我的三哥哥,崔大人就是……就是我的雁洲哥哥!”
柳卿明白过来了。
他还记得李衍当初在银屏阁大哭大闹,喊着“雁洲哥哥,我爱你爱得好苦”的情状。如今李衍已经登堂入室,想必是与“雁洲哥哥”修成正果了罢。
于是,柳卿沉定心思,拨动兰琴,弹了几首喜悦轻快的曲子。
端王笑嘻嘻地坐在竹榻上,双手撑在榻边,垂着双足晃去晃去,活泼可爱极了。
柳卿将拿手的好曲子都弹了一遍,总算是不辱使命。
琴声停住,指尖已有些酸胀。柳卿双手交握,又问:“李公子,以后还要听琴么?”
端王想了想,道:“我在皇都办完事就要回陈宛去了,你要来陈宛给我弹琴么?”
柳卿道:“我一直都在皇都的花街弹琴,从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李衍惊讶极了,道:“你没有去过陈宛么?那真是太可惜了,陈宛特别特别好的!”
于是,端王又将陈宛的好处细细说来,道:
“皇都的莲花都没开,陈宛的花都已经开了,姹紫嫣红好看极了。再说皇都的酒又辛又辣,陈宛的酒却又甜又香。
对了,陈宛府有个静莲茶屋,赏莲吃茶十分风雅,你不如去那里弹琴罢。你就说你是李公子介绍来的,老板肯定会收下你的……”
陈宛王热情地说着陈宛府的种种好处,讲了一大通才停下。
柳卿终于有机会开口,犹疑地说:“我……这……”
李衍道:“怎么?难道你卖身给银屏阁了,不能去别的地方?”
柳卿摇摇头,道:“那倒没有。我在银屏阁弹琴,是因为银屏阁给的报酬最高。哪怕没有客人点我弹琴,我每月也能领到不少银钱,所以我才一直待在那里。”
李衍笑道:“但你是琴师,你总归希望有人听你弹琴的,对罢?”
柳卿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衍想起来《莺莺操琴》的词,唱道:“高山流水知音少,抬起身躯意彷徨。”
于是柳卿又拨动琴弦来学李衍的歌声,曲调照样有些走调。李衍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柳卿也温柔地笑了。
崔渚走进家门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陌生琴师,正坐在他家院中,弹着不成调的曲子逗端王玩。端王殿下更是可恶,明明早上还口口声声说着头昏脑涨,眼下却坐在廊下对着那小白脸琴师嘿嘿傻笑,怎么看怎么让人不高兴。
崔渚皱紧长眉,面色不悦。
李衍一看到崔渚,立即喜出望外,跳下竹榻颠颠地奔到崔渚身边,喜道:“雁洲哥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崔渚道:“今日官府得了空,便早些回来看你了。”又板起面孔,教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