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后宫,也不会高兴的。”
我笑道:“你既这样说了,我就姑且收着。彼此都有善意,日后皇太子被废了,也好过些。”
银杏听闻“皇太子”三个字,面上僵了一僵,斟酌道:“娘娘说皇后事事小心在意,唯恐得而复失。奴婢斗胆也问一问娘娘,这一入宫,除却皇太子,娘娘就真的不在意别的了么?”
锦绣华袍,织纹蜿蜒,委蛇盘踞,绵绵不绝。死死裹住被玷污的残躯,衰败到骨髓。我淡然:“我出身卑微,身无长物,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付出的,自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唯此一身,唯此一命,都交予先帝。”
除夕夜宴摆在了延秀宫。家宴清静,服侍的乐工也只五六人而已,丝竹悠悠,清音袅袅,和风畅畅,香氛郁郁。母慈子孝,夫妇恩爱,其乐也融融,其乐也泄泄。我不过略坐一坐,便告病回宫。
银杏一面扶我登辇,一面道:“娘娘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奴婢看圣上眼巴巴地看着,就指望娘娘多留一会儿呢。这会儿回宫了也没有好酒吃。”
我笑道:“难道我是为了喝酒?人家有儿有女的一大家子,我坐在那里算什么?皇后也未必喜欢我坐着,碍眼得很。”恰逢小钱依命来接我,我便问他,“菜肴点心都送去北宫了么?”
小钱的脸被火光照得通红,笑嘻嘻道:“金水门下钥前就送去了,简公公收了。贞德皇后还赏了奴婢几口热酒吃。”
我嗯了一声,一路无话。回到昭阳殿方才嘱咐小钱道:“我不便总去北宫,你要多联络着小简,常通声气才好。只是也要记得长话短说,别惹出闲话。”
小钱躬身领命。却听银杏嗔道:“这话娘娘都说了一百遍了。”
小钱笑道:“娘娘放心,奴婢识得分寸。比如今日晌午,前面的小任说,要来遇乔宫给娘娘磕头,奴婢就代娘娘赏了,一面回绝了他。”
“小任?”我一怔,“便是那个服侍李演终老的孩子么?”
小钱道:“正是。李公公死后,他就在谨身殿侍奉宫宴,如今整个膳房,他管着一大半。”
那夜,朝中正为春宫正位而饮宴欢歌,宫中亦望趁着主君欢喜,多得些赏赐。只有小任守着重病垂危的李演,直到他死去。因这件功劳,他被调入谨身殿侍奉,七八年下来,竟也成了执事。我记得他矮小而白秀,不知穿上内侍供奉官的服制,是什么模样。我笑道:“侍奉宫宴是个露脸的好差事,让他好好服侍。请安就不必了,你就代我好好赏他。服侍得好,来日自有相见的时候。”
小钱应了。忽报方太医来了,于是把脉望色,战战兢兢忙了半日,确认我无事,又絮絮嘱咐了一番,这才回家。银杏笑道:“宫里明明有当值的太医,方太医好端端在家里过年,却被圣旨急召进宫。都是娘娘一句告病的不是。”
小钱道:“娘娘的病素来是这位方太医看的,药也是方太医配的,换一个大夫也不知道娘娘的病历,自然不放心。这是圣上心疼娘娘的地方。”
我一哂。忽见眼前一亮,却是宫外烟花的余辉洒在了窗纸上。也是这样的除夕之夜,我和熙平对面坐着,暖阁外是莹莹昏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