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啊,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眼前再也不是一片灰淡沉黯。
颜正卿与他们挥别,上马踏着雪归去。刚才那些年轻人的脸庞在颜正卿心底不停变幻,变成过去他认识的一张张脸。那时他们也正青春年少,那时他们也决心要“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那时他们满腔的血也还是热的、他们眼底也都还闪着光,觉得未来有着无限期望——回京,回京,回京!
的的马蹄声在寂静的雪地中分外鲜明。风很大,呼呼地刮过来,像是要给行人一记大耳刮子。可是颜正卿一颗都不想停,他怕停了下来,心底烧着的那簇火又会熄灭。大江南北之中,有不少人都怀着和颜正卿一样的心情赶往京师。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到了那繁华如梦的京城,就可以知道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就让它变成真的吧!
那么多的人都希望它能成真,怎么会无声无息地落空!就算他们赶不上,还有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后辈、他们的儿孙能赶上——如果总要有人先去开路,那他们就当这开路人!
风雪越来越大,覆笼整个京城。
颜舜华正在宫中练字,京城的修缮工作已经收尾了,她没什么事干,被顾衍拎进宫里陪他看奏折。自从提出“当我女儿好不好”这个建议,顾衍越发不把她当外人了,每天都来让人来问她衣服够不够好炭够不够食材够不够,时不时叫人送些狐皮松炭还有暖房里出的新鲜蔬果。颜舜华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自己好,顾衍都坐到这种程度了,她偶尔也会投桃报李让来传话的内侍送顾衍一些做好的吃食或淘来的新鲜玩意儿。
一大一小的感情突飞猛进。
颜舜华正练字练得入神,突然感觉顾衍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她愣了愣,抬起眼,望向顾衍。顾衍见颜舜华看了过来,丝毫没有被人逮个正着的窘迫,而是从从容容地朝颜舜华一笑:“饿不饿?我叫人送些点心过来。”
颜舜华还没回答,就有人在外面求见:“圣上。”
顾衍没有避着颜舜华的意思,颔首说:“进来吧。”
来求见的内侍谦恭地弯下腰:“圣上,颜正卿颜大人在殿外求见。”
颜舜华愣了一下。
顾衍笑容顿了顿,转头对颜舜华说:“晚晚,你爹爹回来了。你到屏风后面躲躲,等下再出来,吓吓你爹爹。”他眼底重新染上了笑意,看着就像顽劣的孩童准备捉弄人时闪动的目光。
颜舜华:“……”
颜舜华从善如流地躲到了屏风后。自从去年过年时见了,她也一整年没见颜正卿了。说不想念,那自然是假的。有些事想得再清楚,也不过是学会了习惯、学会了接受而已,真要一点都不挂念自然不可能。颜舜华从屏风的缝隙里往外看,瞧见勤政殿的殿门打开了,身披裘衣的颜正卿走了进来。裘衣下裹着朝衣,有些单薄,衬得他身形越发清瘦。一路上赶得及,他脸上的皮肤冻得都点干,整个人看上去风尘仆仆。
颜正卿走到书桌正前方,竟直直地跪了下去,行了个君臣大礼。一般而言到了颜正卿这种职位,这些礼仪便免了大半,不需要再行这种正正经经的大礼。顾衍瞧见颜正卿这番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