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颜欢笑道:“昔年长凰公主便是一半乌发一半白发,却仍是美冠三界,广受追崇,可见生了白发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即使生了白发,还能否像长凰公主那般美丽自信。”
镜中的秋槐竟笑了笑,破天荒第一次,不是讥笑也不是冷笑,而是发自肺腑的微笑。她道:“若真能如长凰公主那般,就不会害怕分离了吧?”
我颇为惊讶,她又兀自低语:“可分离与否,又岂是我们能把握的?”
我以为她是在感叹望遥,此刻听了这话,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她自镜中看我:“你们要走了?”
“嗯,我来就是特意跟你告别的。”我将她的秀发自脑后拢成一束,“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饿了累了冷了,凡事也不要太拼命。”
我放开手,将她如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开,她沉默无语,我在眼泪掉落之前扭头走开,千言万语也只凝成“珍重”二字。
“阿菱。”
我在门口停住,秋槐仍背对我,道:“虽然我从来没说,但我见着你总觉得亲切,甚至觉得你像我的小妹妹,觉得我该保护你,可我没法保护你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我冲过去,摸到她冰凉刺骨的肌肤,看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消散——
“你,你把元神和修为全给了望遥是不是?你还做了什么?你的法力怎么也没了?”
“傻丫头,别哭。”
“我不傻,你才是真的傻丫头!”
她的脸白到透明,却挂着解脱般的笑:“天冷了记得添衣服,天热了也不要一味贪凉,要按时吃饭,不要总睡懒觉……”
我狠命点头:“知道,我都知道。”
“不要告诉他我的事,不要让他知道有过我的存在。”
“你封了他的记忆?”
“被封住的记忆可能有一天会再次复苏,所以我彻底清除了他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可在施法时我看到了他的记忆,原来,他真的曾与我相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想不起来?”
她指着自己的头,迷茫道:“我这里,好空。”又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好痛。”
我心疼到无以复加:“不,我要让他永远记得你,生生世世都不能忘了你!”
她固执地摇摇头,抬起右手又做了那个古怪的动作,这回我看的清了,她是在向我挥手告别。
“答应我,阿菱。”
她浅浅一笑,如同那一年置办货物回家,路过思君河时我催她快些走,她却望着河面展颜而笑。
我见那些游舫还没亮灯,随口道:“现在有什么好看的?到了晚上灯火都亮起来,才是真真漂亮的时候。”
她道:“谁说我在看那些画船了?”
我奇道:“那你看什么?”
她伸手一指,我顺着瞧去,却是靠岸而停的一艘乌篷船。
我调侃道:“你的眼光挺独特的。”
她难得没与我抬杠,只是逆着夕阳站在河边,折一枝垂柳编织成环。
绿杨烟外,淡淡寒波,她终是化作千丝华彩,万缕流光,消散在我面前,再无处可觅芳踪。
☆、戏说仙梦
第二日临走前,褚衣来找我,她站在门外道:“阿菱姑娘,青龙使有请。”
我拿上包裹随她出去,竟一直走出了巍峨的宫殿,走上一条山间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