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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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院坝里的那只翠毛鹦哥一顿的食料。

    那翠毛鹦哥名字是老太君起的,名唤“富贵”,只因富贵是老人家的心头好,于是无论起居待遇还是食料,都要比下人的精细;鹦哥要一顿不吃,老太君愁眉不展,负责喂鹦哥的下人们一个都别想好过。丫鬟闲来院坝上聊天的时候,都道这只鹦哥会投胎,活得比许多人都痛快,有时候做人还不如做鹦哥,只消能享富贵。

    刘福生还给了白素一把生瓜子,一会儿喂完鹦哥吃主食,过了两个时辰再喂,又见那白素矮矮小小,特别告诫她不许嘴馋偷吃。

    白素来到祠堂,看四下没人,也不用搭梯子,直接轻功跳上去摘了鸟笼下来。

    正当她用银汤勺一小勺一小勺喂富贵吃鸟食的时候,韩攻从正厅回来了,府里负责看管药仓的庞管事跟在他身后,正弓腰束手地殷勤说着什么,他显得不耐,摆了摆手道:“你瞧着办吧,尽快地回信儿,出了岔子老子就找你!”

    这下白素可急了,回望一眼身边的鸟儿,幸好这卵化的小东西吃食正欢,方才松一口气。

    她为甚这般着急?只因这养鹦哥的规矩也是刚从采薇那受教而来——鹦哥擅学舌,能从其他鸟儿和人类口中学习声音,故而聪明的鸟能说上几十句人话。然而鹦哥又人为地分作“净口儿”和“脏口儿”,所谓脏口儿,就是鸟学了杂音。若是鹦哥学了其他不入流的鸟叫,又或是在人嘴里学了骂人的脏字儿,那就从净口儿成了脏口儿。

    净口儿脏口儿,对鹦哥身价影响巨大;任它多聪明漂亮的鸟儿,学上脏口后,是留之无用、弃之可惜。故而学上“脏口”也是养鸟人最心烦的事。白素接手这只鹦哥的时候,采薇就嘱咐过了,从前府里有个没规矩的账房伙计,跑过祠堂的时候喊了一句“娘咧”,刚好教逗鸟的老太君听见;虽然富贵没学去,但还是被撵出了韩府,自此在富贵面前,谁都须小心说话。

    要说这韩府上下,谁的嘴巴最没遮拦,那头一个便是韩攻。一般喂鸟的下人都会跟避雷似的躲着他,可是白素倒霉,今日没躲开。

    刚刚他就说了一句“老子”,白素怕那鹦哥学舌,着急得食物也不喂了,抱着鸟笼子就想跑跨院去。

    结果还没穿过连廊,就被韩攻看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把她截住了:“小不点,怎么不去睡个回笼觉?”昨晚两人都没睡好。

    白素低眉看一眼怀里的鸟笼——她如今可是丫鬟身份,哪能像少爷一样悠闲?伸出手悄悄指了指跨院,示意自己要过去。

    韩攻却道:“不睡正好,陪我出去一趟。”白素原本不想在富贵面前多话,怕被学舌,这会儿只好解释:“还有许多活要干。”

    “屁大的事情,不会交给阿武去办,你说了算我说了算?”

    完了!他说了“屁”字!白素头皮一凉,急忙看向富贵,果然说这鸟聪明不是盖的,当即不负众望,张张尖嘴叫了出来——

    “屁大的事情,不会交给阿武去办?”

    “屁大的事情,不会交给阿武去办?”

    “屁大的事情,不会交给阿武去办?”

    那鸟儿说罢,还睁着亮晶晶乌溜溜的眼睛,扭了一下脖颈,等着白素奖励它生瓜子儿。

    就那么一句话的关头,净口儿变脏口儿!

    白素傻愣半晌,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年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