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睡袍,开了门,他没有在小卧室里,没有窝在沙发里抽烟,没有在厨房里准备午饭。呆呆的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身上凌乱的衣服冒着浅薄得看不见的白雾,还没有干。
他像木偶,眼球都像是精美的雕刻,一动不动。李雨芯放下心中想要逃走的那一丝犹豫,终是不能看着他这样的。到底他的故事听来太绝情,可他的家人于她永远也只是路人,本质里她有足够多的同情,但其实还不够如此轻易的对他宣判死刑。他在亲情里是恶魔,在爱情里还是天使。
“对不起!”道歉的人是李雨芯,蹲在他身旁,只是他痴呆了,听不见。李雨芯拉起他的双手,脱掉他身上半干的衬衣外套,靠在他身上让睡袍能将他们紧紧的裹在一起。只是他的兽性,狂性一去了无音讯。今天的角色扮演里,他是楚楚可怜灵魂被束缚的木偶。
他怀中紧紧的抱着小熊,抱着那个黑色的双肩背包,李雨芯伸手,伸进背包中,他依旧一动不动,任由李雨芯拿出背包里的相框,古老的,一点不陈旧的,邵春妮十八岁时候的照片。李雨芯放下相框,又拿出了背包里的相册,如她所想的,相册里存满的全是邵春妮的照片,从青涩的到渐渐成熟的美艳动人的。调皮笑着的,委屈哭着的,萌萌睡着的,沉默恬静的,只有脸的,上半身的,全身的,夏天穿裙子的,冬天裹得像个粽子的。应有尽有,分明是邵春妮青春的成长史。李雨芯知道,他早就计划好了所有的一切,他不愿住进去的省城的房子里,早就为这些照片准备好了藏身之地。
可是他回来了,炫耀过了自己,然后躲得远远的,就要离开了,他来时是什么模样,离去的时候就不会又任何的改变。依旧没能想清楚他心中纠缠了不知道多久以后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的身体渐渐冷去,额头渐渐滚烫起来,李雨芯拉不动他,将他这具木偶一点办法也没有,她不想让自己哭,却不得不认输。
李雨芯在这个城镇里第一次用他的手机拨通了电话,她不想用自己的手机,她想他值得用自己的手机拨通那许久没有拨通过的号码。
“您好,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李雨芯惊叫一声,将手机扔在沙发里,她没想到,他唯一的俩个有备注的联系人,那个他在回忆的日记里,写过那个“胖”字来历的号码是空号。那就像是他的曾经被残忍的一刀砍断了。
犹豫中,李雨芯还是捡起了手机,她拯救不了他,再这样下去,他会死,死于头脑的高烧,身体零度冰冻里的血液冷去。
那个备注看起来有些残忍,“逝去”就是过去再也找不回来,不应该再被如此郑重的保存。
“喂!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他需要你!”
李雨芯站在门口,看着学校大门的方向,邵春妮慌张的奔跑着,她看起来微胖,跑起来的动作很不协调。但李雨芯看着她,就是希望。她狂奔而来,身为农村人的她在碎石的斜坡上攀爬看起来负担很重,她抬起一只手压在胸口,另一只手,在擦着流成河的泪水。
“他在哪?怎么了?”门口,邵春妮抓住李雨芯的手,焦急的询问,脚下不停往房子里冲。李雨芯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想起那个雨夜偷听到,他与田容的对话,田容说“我以为自己是个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