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平叛北疆。
春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
彼时纵然南安太妃不开口,宝钗也觉得面上不好看了,寻了个时机,将小表妹的事情说与水汷。
水汷听了,半晌无语。
宝钗手里搅着帕子,心里难过的要死,面上却还要强作镇定,一双眼睛无处安放,却也不敢去瞧水汷——怕自己看到了不想看的神色。
最终她低下了头,瞧着自己刚绣好的石榴花帕子。
都说石榴最是吉利,多子多福,她已经绣在帕子上了,怎么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太医名士请了许多,都说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子嗣之说玄之又玄,让她耐心等待就是。
可她嫁于水汷已经四年,虽说水汷三年都在征战,但也有一年的时间在家里,这么长的时间,她怎么还是怀不上?
如今婆婆不说,是因为婆婆是个慈善人。
婆婆不提,她却不能不提,南安王一脉三代单传,万万不能断在她这里。
宝钗心里越发慌乱,面上却不显示半分,只有游走的眼神,告诉了水汷她彼时有多难受。
水汷抚摸着宝钗的头,却不知如何去开口。
他明白这个世道子嗣对一个家族来讲有多重要,更知道儿女对一个女人来说的重要性。
无子,便是犯了七出。
宝钗嫁他时,他的父亲已离世多年,因而宝钗没有机会为他的父亲服丧。
宝钗嫁他时,他虽为京官所忌惮,但也是顶富贵的人家,所以也不算贫贱时所娶。
宝钗嫁他时,既有生母,又有长兄,所以也不算无娘家可回。
七出三不去,宝钗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不得休弃。
可是尽管如此,水汷也没有想要休弃她的想法,甚至这种念头动都没有动过。
哪怕知道宝钗的身体很难生育,他也不曾想过。
他想要儿子,也喜欢小孩,但仅限于是他和宝钗生的。
和宝钗相似的面容,或者是如宝钗一般的性情,小小的人一点一点去学着说话走路,单是想想,就让他十分期待了。
可是这也只能想想。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说与人无一二。
这个秘密,注定会被他烂在肚里,然后带进坟墓。
他不想伤害宝钗,所以只好骗她。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他从未对宝钗说过谎话,然而到了这种情况,再怎么不愿,却也只能说了。
水汷紧紧地把宝钗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乌黑的发,喉头滚动,终于开了口:“我原是想瞒你一辈子的。”
听到这句话,宝钗忽然间就慌乱起来,她想挣脱水汷的怀抱,她不想听水汷说出那句话。
那句话太过残忍,是她现在、以后也都承受不来的。
“不——你别说了,我我不想听。”
宝钗咬着唇,手里一直捏着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围猎场发生的事情?”
水汷道。
感觉到她的挣扎,水汷便放开了她,弯腰拾起绣着石榴花的锦帕,放在桌上,拇指轻轻擦去她的泪,看她的目光从绝望慢慢变成疑惑,而后变成心疼。
“我受了伤——”水汷道。
“你别说了,是我对不住你。”
宝钗终于哭了出来,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她曾设想过无数个他们没有孩子的原因,唯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