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渐渐被云层挡在了身后,只剩下了摇摇欲坠的一簇,照亮的,是她身前的通向那个银发少年的唯一方向。
四面八方的阴霾逼迫她走上前——
“我是为了拍夜景而来的,请问你是来做什么的呢?”
银发的少年似乎十分开心,甚至身子都左右摇晃了起来,像是一只好动的上蹿下跳的白猫。
“我叫十束多多良,你呢?”
一口热气从月岛琉衣的胸口涌上来,熏得她眼眶有些热。
而那个银发少年忽然朗声大笑了起来,月岛琉衣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仿佛早已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突兀的一声枪响。
月岛琉衣整个人僵住了,脑子里“嗡”一声,一眼看见一串刺眼的血迹。
少年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带着点笑意。
月岛琉衣“嗵”的一声跪了下去,浑身抽搐着,对上少年癫狂的目光,他外套里的白衬衫已经被染上了血污,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我乃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在这里等一个人,你说月色真美?是啊,确实是挺不赖的。”
他再一次对着她举起了枪口,冷笑一声,对着她就是一枪。
仿佛是坏掉的老旧电视机,眼前一片混乱的雪花,无边的黑暗随着窒息感席卷一切,所有一切都屏蔽在意识以外,她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颈,肺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抽空。
大概死亡就就是这种感觉吧。
不知过了多久,急速涌入的空气狂风似的扫过了月岛琉衣的喉咙,强行惊扰她行将涣散的意识。
怀抱之中是那张熟悉的脸,金色柔顺的半长发,银色的左耳耳钉,被血染红了衣襟和他身上的那个血窟窿直直戳进了她的眼里,方才被他屏蔽的所有恐惧全都成一场迟到的洪汛,猝不及防地将她淹没其中。
她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几乎抱不住他,行将崩溃似的低声说:“求求你,我求求你……”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祈求些什么。
他抬起手,优雅而不慌不忙地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没事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对不起。”
月岛琉衣猛地惊醒。
她坐在海边的旅馆里,被隔绝在外的海浪声仿佛是从海螺中发出的回响,她正在翻看参加研讨会发的资料,看到一半睡着了。
她起身打开窗户,一股带着海腥味和潮气的凉风从窗外涌进来,窗外是阳光明媚的炎炎夏日,和梦中阴冷的冬夜形成了强烈对比,月岛琉衣斜靠在窗边,桌上的资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方才那个颠倒的梦,一阵海风吹过,她忍不住一哆嗦,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濡湿了。
被噩梦缠身的月岛琉衣很想点一支烟,闻着那刺鼻的尼古丁味儿,总能得到某种奇异的熨帖。
窗边被太阳照出方方正正的一块光明,灰尘在其中打着旋跳舞,此外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手机忽然嗡嗡地振动起来,在铺满了受害者资料的桌面上散发出幽幽的光亮。
月岛琉衣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几乎要成精从桌面上跳起来的手机,心里漠然地想,“别理我。”
手机对面的主人仿佛隔着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