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与记忆里一般无二。
卫攸心里惊愕,感到眼前的一切充满了不对劲。
他听见师父唤了一声,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自己却先一步的应了。
他明明没有说话……这不是他的身体?那声音脆生生的,分明是个稚童……
这具身体不受他控制地在师父面前坐下,卫攸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手,柔软细嫩,没有一丝伤痕和老茧。
师父道:“卫攸,这里有一把剑和一把刀,你想学哪个?”
听到这个问题,卫攸才找回一丝熟悉感,那是很久之前,记忆的碎片。
稚童道:“师父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只精通剑法吗?弄把刀做什么高深?”
师父道:“刀法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教你用来防身足以,剑就不一样了。”
“我学剑。”稚童飞快地道。
“为什么?”
“因为厉害啊。”
听到稚童的回答,师父笑了起来:“别这么急,卫攸,你知道刀和剑有什么区别?”
稚童似乎是老人的啰嗦有些不耐烦,道:“一个是单刃,一个是双刃。”
“刀脊无刃,意在藏锋。使刀的人有退路,剑客却没有,剑的两面都是刃,没有恕,只有杀。”
师父问:“卫攸,你想学什么呢?”
随着这句话落音,卫攸眼前的画面出现了变化,无尽的黑雾铺天盖地,吞没了一切。
模模糊糊的,他似乎又有了对外界的感知,嘈杂的声音渐渐扩大,有人哭得声嘶力竭,有人在手忙脚乱的喊着:“他没有气了,他要死了!”
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卫攸!你敢现在就死!我带着斥狼营是去救你,不是给你收尸的!你要让那些因此死去的将士们白白送命吗?!你忘了和我的约定了吗?!现在姑姑已经死了……你要让她白白死吗?你不想给她报仇吗?我们难道连她的骨灰都带不回来吗……”
卫攸躺在床榻上,那一瞬间他的胸膛有了剧烈的起伏。
他虽然无法动弹,却无比清晰地听清楚了庄骓的话。剧烈的恨意从他的胸腔中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冲入大脑,让他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那是他从一开始就一直死死压抑的仇恨。江州毁于一旦,天下陷入大乱,接连发生的事冲击着他的承受能力,最难接受的反而让他压制内心的最深处。
——庄婵的死亡。
阴差阳错他是最后才得知,在众人面前,他表现的一直很平静,甚至能拿她的死凝聚军心。
可事实上,不是的,他太害怕了。
那日日夜夜煎熬着的仇恨,他害怕他被冲昏了脑袋,只为了复仇再也不顾一切,变得像庄骓一样没有理智。
庄婵想要的,绝对不是这样的结果。
他也想为自己找一个敌人出来,让这个对象承担他所有的怒火和恨意。
可是,有谁呢?是一杯鸩酒赐死庄婵的容辰吗?是酿成宫变的罪魁祸首萧岑吗?
都不是,只有无能为力的自己。
少年时的他初出茅庐,四处游玩,在哪里都不愿意多停留,直到来了陆州城。
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季,伴着满地圆滚滚的绿皮西瓜。
卫攸馋得不行,身上有没有银子,跑到人家地里偷抱了一个出来,还没有吃上嘴,就被主人家抄着锄头追了上来。
他边跑边徒手掰开西瓜,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