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依言抬头向对方望去,四目霎时胶着在一起,千言万语酸甜苦辣皆蕴其中。
她的眼神分明写着心痛和责备,心痛他为何形销骨立,不好好照顾自己?责备他为何因为自己而当堂辞官与皇权对抗?
而他的眼中更多的则是歉意和心满意足,为之前让她伤心而抱歉,为她能来而心满意足。
皇上见二人这一注视便把其余全抛却,仿佛这方天地里只有他们二人,好似他就是个要拆散牛郎织女的恶人一般,明明是他们自己闹和离的,怪他做什么?
“宁松林,朕问你,可还要辞官?”
宁松林把目光移向了皇上,仍是点了点头,“皇上恕罪,臣仍是要辞官,臣的夫人方氏脾气不好,妒忌心重,又不善温柔小意,但臣这辈子爱重她离不开她,没了她在身边臣就如没了灵魂,臣不想再有任何可能伤害到她。如今西北边陲安定,只要按计划布防,几十年内无所忧患。”
啪的一声!皇上一把把一个上好的砚台给扫了下来,“好好好!堂堂男子汉!朕的重臣,竟然为了儿女私情罔顾国家利益,罔顾百姓前途!好!实在是好的很!既然根源都是因这妇人,不如朕今天就除了她!”
“皇上,万万不可!”宁松林大声求饶,连连磕头,每一下都异常的响亮。
方晴却不言不语,笔直的跪在地上。
“方氏,你有何可说?”皇上问道。
只听她异常平静的回道:“回皇上,臣妾就是一个妒妇,容不得宁松林和别的女人沾一点儿关系。既然您非要让他令娶一门闺秀,臣妾到时必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此时就要了我的命。”
说完这句话,她转头含泪对宁松林说道:“我死了,你要小心的活着,我还有三个好儿子,他们若知道母亲是因何而死的,是不会让你和新妇快活的。”
一番话说的皇上目瞪口呆,宁松林则是哭笑不得,心酸难忍。
她就是这个性子,这辈子也不会变了,死后都不要他和别人女人在一起。
他拉住了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传达着他的心意。
“好一个泼天妒妇!朕今天是见着了!朕今天就了结了你,免得你给天下女子做出错误的示范!来人,赐方氏毒酒一杯!”
宁松林大呼,“皇上万万不可!请您收回成命!臣不再提出辞官了!臣即可带着家眷回西北去!”
但是已经晚了,皇上金口玉言,岂能片刻改之?很快毒酒就端到了方晴的面前。
宁松林一看大局已定,求饶的心也就死了,虎目立马泛出了泪光,他如何能得知他一个辞官的举动会引得皇上震怒,继而会害的爱妻丧命?
方晴已经看开了,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只可怜她那嗷嗷待哺的小儿子,还不会叫娘呢。
她一只手握住了酒杯,岂料,另有一只大掌握在了她那只手上。
老夫老妻了,一个动作就已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方晴早年和他学过几招,手腕快速的一档一扭,酒杯就落入了自己另外一只手中,她仰头想一口吞下杯中酒,不想刚倒入半杯就被他夺去了酒杯。
宁松林想也未想,就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了,然后揽住了已然昏迷的妻子,二人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是一介孤儿,临死之际再无别的遗憾,唯独对那没见过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