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方雷家屋檐下避一避了。
刚站到屋檐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招弟就看见方雷娘尤氏站在门口,双手扶着门框,一双略显焦急的眼睛不时的往外打量,刚好也发现了他们。
转身就进屋端了一碗热水出来,“你们喝口热水去去寒。”她却是不好邀请两人进屋坐的。毕竟田光明是个大男人,而招弟也不过是几岁的孩子…
许是为了避嫌,招弟接过热水刚道了谢,尤氏就转身进屋去了。
招弟父女俩喝了一碗热水顿时觉得浑身暖和了不少,招弟把空碗拿过去还,见尤氏的神色仍没有舒展,一想,便是明白了过来,她肯定是在担心方雷…
忍不住出言宽慰道:“婶子,不用担心的,雷子哥他们对山上的地形十分熟悉,肯定找着避雨的地方了。”方雷他们这次进山已经好多天了,应该要不了好久就会回来了。
尤氏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招弟,苦笑了一声,“应该吧!”
招弟暗叹一声,这尤氏的男人跑了,现在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搁在了方雷身上,方雷便是她的整个世界,要是…担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么小的孩子都要上山打猎。
“一定会回来的。”不知道怎么宽慰,招弟仰着头看着尤氏那期盼的眼神说了这么几个字。
尤氏看着眼前田家招弟那坚定的眼神,心不知不觉中竟坚定了起来,对,一定会回来的…
还准备说什么,招弟就听见有声音传来,“孩她爹,二妹…”
原来是刘氏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来接他们了。
刘氏帮田光明带蓑衣的时候,忍不住道:“明明早就下雨该回家了,硬要等着雨大了我送斗笠蓑衣来。”
田光明呵呵一笑并未做解释,倒是招弟道:“娘,是我硬要把最后一点地的草弄完才回家…”
刘氏瞪了招弟一眼,“是你照样要说,明摆着大雨来了,一点都不着急。”
临走时,刘氏也向尤氏道了一声谢。
而尤氏看着他们三人之间的互动早就愣神了。
…
荒地已经整理出来了,所以一回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村长立个字据出来。
招弟换好衣服,就着急道:“爹,我们去找村长立个字据吧!”
田光明的声音从里屋里传来,“又不是光立个字据那么简单。”
“那还要做什么?”
田光明穿戴好衣服从里屋出来,“还要拿尺去丈量土的宽度长度详记在案才行呢!”看了一眼门外,“现在这么大的雨,哪行啊!”
招弟一听,难掩失望。
…
这场春雨一下,连绵不绝的持续了三天,一直到第三天的午后,乌云才渐渐散去,天开始放晴。
等雨一没下,招弟就连忙拉起田光明去叩响隔壁冯辉伦家的大门。
“村长,村长——”招弟稚嫩的声音喊道。本来按着辈分来称呼,招弟应该称呼冯辉伦一身伯伯的,但是冯辉伦早就放话了,以后在村里无论谁都要叫他村长才行!
“谁啊!”许氏打开房门,手上还端着一碗大米饭。
闻着那大米散发出来的饭香,招弟忍不住的咽了两口唾沫,都春初了,他家竟还有大米,看来家境真的是不一般啊!可是招弟记得,冯辉伦一家的地与自家的地数量上应该相差无几啊!
但是看看她家,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点大米饭,平时都是玉米馍馍,这两日生活更差了,连着吃了好几日的红薯,每次一吃,她都要先端一碗水在旁边,不然那红薯会哽死人的。
收回心神,问道:“村长在家吗?”虽说两家房子相连,大门相对,但是各过各家的日子,招弟还真不知道冯辉伦在不在家。
许氏道:“在家呢!找我家那口子有什么事?”
招弟微微扯了一下田光明的衣袖,田光明才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次。
许氏转身去放碗,边走边道:“我家那口子还在睡觉,我这就去把他叫起来,你们先等等。”
睡觉?日子过得还真是逍遥。
招弟忍不住胡思乱想,这清溪村又不是什么富裕的村子,就算是当个村长也应该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吧!可冯辉伦倒是好,就算没有油水可以捞,仍旧是把做村长的架子端了出来!
招弟恍恍惚惚听见里屋传来声音。
“快起来,田老大家找你有事。”
冯辉伦慵懒声音响起,“什么破事,扰了我睡觉的时间。”
许氏提醒道:“你小声一些,别让听了去。”
冯辉伦轻哼一声。“就算听了去有什么?他有事找我解决,还得求着我。”顿了顿,“你先出去缓缓他们,我待会儿来。”
“那你动作快些。”许是撩开帘子出来,笑呵呵道:“不好意思啊,他才起床,你们先等等。”
招弟嘴上说着可以,但心里却是冷笑不已,这冯辉伦不过是一个村长,架子还真大!难不成还想因为上次况氏那事而…
屋子中冯辉伦又倒上床眯了一刻钟左右,才慢腾腾的穿好衣服出来,看见田老大父女俩坐在大门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进厨房去洗漱了,洗漱完,竟又端起饭碗吃饭。
…
招弟觉得她等了快一刻多钟竟是还没有看见冯辉伦,好不容易等看见冯辉伦的人影,刚想开口说事,他却转身又进了厨房,半响都没有出来…要是现在都还不看出冯辉伦是故意怠慢他们,那真是眼睛有问题了。
她偏头看了田光明一眼,脸色铁青,双拳紧握,青筋凸起…她想,爹应该是寒心了吧!要是换做她,怕早就已经气得炸毛了。
招弟没受过这等窝囊气,心里有些不爽快,可现今那土地的字据却要他出才行,不然没有字据就去种那地,他冯辉伦要是想找麻烦还不容易?
哎!暂时只有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吞了…不过今日丢失的场子,她早晚有一天会找回来的。
她的手覆在田光明宽厚的手背上,投去鼓励的眼神。
田光明知道自个儿的手明明是老茧横生…却在招弟的手覆上去的那一刹那,他恍惚感觉到招弟那满是伤口的手,本来心里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却只是这么一刹那,他的心就冷静了下来,为了招弟,他应该忍忍的,不然招弟辛苦开垦出来的荒地就…
…
得弟坐在窗前透过窗户看到坐在冯辉伦家门口的田光明与招弟,手上的络子线已经乱成一团,她干脆把络子扔在桌上,气氛的道:“那冯辉伦真不是个东西,爹与二妹都等他这么久了,居然…”
刘氏叹口气道:“你看你爹与二妹都没什么,你也别说了。”其实她的心里透彻明亮,冯辉伦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上次吵架那事…本来以为过了这么久了,冯辉伦不会计较的,却是忘了他是个小心眼,哪会让自个儿心里有疙瘩…这不,借着这档子事就开始使绊子了。
得弟气得猛拍了几下桌子,却没有办法,只得耍嘴皮子功夫,“别以为村长是多大的官,早晚会有他失脚的时候。”
刘氏的心里也恶毒咒冯辉伦那厮早点失脚!
…
许氏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方才她已经叫了第六次了,可他仍旧淡淡的说:“不忙。”
不忙?
她看见田老大父女俩的脸色沉静安稳…越是这样,就越有问题,她可不相信这父女俩等了这么久是一点不耐烦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