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蚊子停在了墙上,后来伸出一只手将它拍死在了墙上,留下了印子,脏脏的一条,蚊子刚吸饱了血,将蚊子拍扁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同时嘴里嘟囔了一声。
他没看到背后的人在看他,如果是在马路上或许他会洋洋自得地闹着屁股,吹着口哨做出自认为最帅气吸引人的动作,实际上却是个二流子。
小石在虚空里——寂寞地只有蚊子愿意叫的寝室里,他头顶上的蚊帐才刚拿出来,一年他会洗上两遍,一遍是夏天另一遍是入秋了,蚊子快死光了的时候,寝室里只有他的蚊帐最干净,洗得最白。
他盯着蚊帐这样想——我为什么会和他成为朋友?
小石还年轻,却像垂暮的老人开始回忆往事,往前推,也就才五六年的事,五六年,时间过得这么快,让人从一个留着鼻涕爬篱笆的坏小孩变成流连街头的流氓,小石也是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他还称呼这个人为自己的友人。
对,友人——十分高级的词。
小时候的小石是有破坏欲的,他认为吓鸡打狗的友人有一种天然的朝气,一种不怕天不怕地的狠劲,他连他父亲的竹条都不怕,打得浑身青紫,抹了一把鼻血,照样回头把邻居的鸡抓了撵走。
这样的孩子会吸引到很多人,同时吸引到了小石,整日闻着药味,像小石的妈妈那样——一种随时就要凋零的状态,院子里的云都是黑的,像乌鸦一样,田里的乌鸦拿着一种渗人的眼睛看着小石,就像他妈妈浑浊的双眼一样。
所以当混世魔王来到他家的院子,小石立马跟着他走了,跟在他的身后跑,不穿鞋子,那年是冬天,光着脚,踩在硬硬的土上,跑到田埂上,后来把村里的狗都闹起来,看他们被拴在木桩上,拉着脖子朝他和友人凶狠地叫,那狗就像被困在缠绵病榻地母亲身旁的他,而小石尽情地嘲笑被困住的狗,他体会到了一种自由快乐的兴奋。
这段友谊——破坏性的友谊一直持续到他们长大,小石已经能分辨出什么叫好,什么叫坏,并且他曾经向往过的友人才像那条被拴在树上的狗,看着吓人实际上确实表面功夫装得好。
当这种牢固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时,就会出现疲惫感,小石对他们之间的友谊产生了怀疑,他强烈地认识到再这样下去并不能给他更好的利益,实际点的说友人除了是一支过期的兴奋剂外,还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看友人也和外头的路人一样,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小流氓,迟早会死,迟早给周围的人添麻烦,甚至有人说他那样的人迟早会坐牢——这个人是友人的父亲,他将友人打了一顿后赶出了家门——小石想起来了,他们两个去南方,天很热,热得跟蒸笼一样,他们都是馒头,灰突突的馒头,在车站小石的包被偷了,他丢了钱包,一并丢掉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他记得那是第一次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觉得天都塌了,出来前他说带着友人一起走,到大城市去,不回来了,可是现实浇了一泼冷水,他们必须回到那个闭塞的小村庄里去。
他绝望,愤恨,那个该死的偷掉他希望的小偷应该被车撞死,撞得稀巴烂,脸都没有了。
小石浑身发抖,后来友人回来了,浑身流着汗,他追了那小偷,将东西抢回来了,他告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