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刚上任三天的雅典大法官希绪弗斯就这样死在我面前,而我成了现场最后见到他的人。
事发没多久希绪弗斯的护卫便找到了他,当然还有徘徊在不远处犹豫着是否向他人通报的我。
米诺斯发着高烧,案件审理本应交给路尼,但拉达曼迪斯还没有离岛,他代替路尼行使了准法官权限。很快拉达就在克诺索斯旁临时搭了个审讯台,他坐在我正前方看着我,一脸严霜。
希绪弗斯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全身没有致命伤口,但在他的血液里发现了铃兰毒甙与毒醇甙。这是两种植物毒素,因此他被初步鉴定为中毒;只是当事人很可能早在几十分钟前就接触过毒物,突发性的肌肉松弛导致了窒息,等有人赶到时已经没法再抢救。
其他结论暂时还得不出来。克里特岛屏蔽了与外界的联络,拉达他们没法使用更精密的仪器剖析死因,所以委托法医团队好生看护,准备把希绪弗斯带回雅典做进一步检查。看来魔山并不是所谓的人间乐园,没有神识库的严密监视,岛上迟早会出事,并且死无对证。
但我不能这样对拉达解释。事实上我对希绪弗斯的意外死亡充满了惋惜,不仅是我再也无法从他口里获得信息,还因为他一开始就给了我极其良好的印象,他的彬彬有礼与米诺斯法官形成了强烈对比。
自然而然地,我成了第一嫌疑人。雅典来的市民坚持要法庭还他们一个公道,叫嚣着严惩凶手,有人甚至把从前的赛奇遇刺案与此事相提并论,而我俨然就是十恶不赦的阿斯普洛斯。
拉达曼迪斯对我极度不信任,但他难得没有在事发以后立刻宣布我的罪行。我知道他在顾虑我的身份,米诺斯对我的非法逮捕始终是悬着他头上的利剑,否则他将以我服刑期间杀人为由,把我直接投进监狱。
我被暂时软禁起来,看守我的是拉达早先的下属,自然巴连达因也在里头。当他问到为什么我对此不辩解时,我告诉他我不会做徒劳的挣扎。
“拉达很讨厌我,和他说话还不如去找米诺斯哭诉冤屈。雅典人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一旦希绪弗斯被带回去检查,找出致他死地的药物,很快就能证明我无罪。”
巴连达因皱起眉头,他问我是不是自信过度了。我冲他摆了摆手:“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只要他还是死于中毒,就足够洗清我的嫌疑。——作为米诺斯亲自带上岛的犯人,我根本搞不到任何□□。”
这时候有人在门口发话了:“恐怕你还不能自证,先生。”我和巴连达因都抬起头,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个深青色长发的男子,皮肤苍白,还戴着架金丝眼镜,怀里是厚厚的一叠文书,整个人看上去就和米诺斯一样复古。他一走进来,立刻使闷燠的房间显得清凉不少,仿佛他正抱着来自极地深处的冰柱。
巴连达因认出他是从雅典赶来的法医笛捷尔,而我对他的话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出现。
笛捷尔放下文书,从里面取出一份报告,然后在我面前打开。“拉达曼迪斯先生并不是正式法官,因此我询问了米诺斯法官的去向,路尼先生告诉我他自前一天开始就病了,一直留在寓所里。而你,”他从容地抬一下眼皮,“你和他分开了将近一天,期间没有人替他看管你。”
我惊讶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