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绣眼含泪水,端坐在蒲团上。
那胡霁云本有意来陪她,她总推脱不见,胡霁云还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时常叫人买了新鲜玩意儿送去,却只是得到对方一句不冷不热的谢谢而已。
“琉璃堂那位可真是冰美人,对谁都冷冰冰的,小姐对她这么好,她却只知道吃斋念佛。她的笑脸可是都给了那佛祖不成?”润珠回来以后气愤地说道。
“休要乱讲,冲撞了佛祖,真是不懂事。”胡霁云责备道。
“小姐,琉璃堂那位连她的丫鬟都冷冰冰的,真吓人!”
“好了!你再说,我可要掌嘴了!”
“奴婢知错了!”润珠赶紧跪下请罪,“奴婢多嘴了!”
胡霁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她:“你可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家里当个明珠似的捧着护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成了攀龙附凤的工具,说不定她自己也有爱慕之人,可嫁进这样的家族里处处都要守规矩,没有半分自由。这样的苦,哪里是送一些礼物就能弥补的呢?”说着说着,又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我又何尝不是呢?”
“小姐…”
“罢了,她不愿见,收下东西总是好的…”胡霁云叹了一口气,抚着肚子,“我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陈烨虽然娶了梁锦绣为正妻,但心里却把她当作姐姐来敬重。他打心底里可怜她,敬重她,但他也知道当初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让她嫁给自己。原来操控一个女子这么简单,只需要她有利欲熏心的父母,只需要有如天命一般的礼教,就可以轻轻松松把她控制住,让她无处可逃。他叹了一口气。他想让梁锦绣知道自己的心意,可一见到她就觉得愧疚得想逃跑。而那梁锦绣只叹自己命苦,不愿见到这个葬送自己一生的帮凶。她见到陈烨和胡霁云夫妻和睦,心里好生羡慕,不由得悲从中来,哭自己没有这样的命,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扣上了别院的帽子,被人娶了也就算了,可清清白白的名声就算是这么毁了。
她已经做好青灯古佛一世的打算了,可猝不及防,初春里悄悄绽开的一朵桃花,轻轻地掉进了她原本孤寂的生命里。
那日她正在园子里的桃树下坐着绣佛图,却听回廊上有人说话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陈烨正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着。那人个子高大,虎背熊腰,穿着蓝色圆领袍子,扎着蹀躞带,十分利索。白芝告诉她,这是陈家的亲兵总卫刘岭,不用回避,她这才又安心地继续绣佛图。
可刚才那一瞬间心里的暖流是怎么回事?她忽觉脸上发热,不敢再想,低头绣着,针却总是扎了手。她偷偷望了一眼白芝,白芝在旁边折柳枝编篮子,没注意她。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白芝,我们回去吧。”
“好。”白芝放下篮子扶她起来。
那个人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一直想着,默默低头走路。突然白芝“哎哟”一声,一撒手把她也往后扯了扯。原是走到转角的地方撞了人。
白芝整了整衣服,有些恼了,指着来人骂道:“好没了眼色!在这横冲直撞的,冲撞了夫人可怎么好?”
来人只顾低头赔罪,连连说是。
梁锦绣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方才和陈烨说话的人吗?再仔细打量打量,那人面容俊秀,看着是个老实可靠的人。他应该和白芝她们很熟,白芝一边数落他,他笑着赔罪,笑得很好看。
“罢了,白芝。总卫也是不小心,你就饶了他吧。”她开口解围,实际上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