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炉,历经万般的痛苦,从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变成一颗颗丹药,助长天上之人的修为……你们说,如此手段,是不是似曾相识?”
显而易见的,这完全就是当年古仙猎杀古神的翻版,贪婪直接,效率远胜一切清修苦行。
参与这场掠夺的每一名受益者都清楚它的罪恶,所以他们将自己的恶行隐没在暗中,而“谦虚地”让普天之下、毫不知情的凡人崇拜创造出这种手段的人——玉清真王。
妙玄子又向前几步,站到了忘忧树的浮雕前。
“对于无忧子而言,玉清与太素是他的生身之父,找回他们,或许是无忧子自身最初的意愿……然而这许多年来,他被动接纳了无数受害者的记忆。那些源源不断的懊悔、不舍与怨恨,时时刻刻搅乱着他的情感……无忧子是矛盾的,唯独只有一件事却很清晰——他希望由你们来亲手结束这一切。”
“你是在替他向我们解释吗?”练朱弦反问妙玄子:“所以,你是在帮他,还是在阻止他?”
“我?我只是在践行理念的道路上,与他短暂同行过一段罢了。”
妙玄子的目光转向练朱弦,却又仿佛在看着更远的地方。
“我出生在一个毫无秩序、更没有公理与法律的黑暗世界。那里只有杀戮与欺凌,就连幼小的孩童都必须拿起武器才能自保。那里的居民缺乏信仰、不知敬畏、更没有追求与目标,整天浑浑噩噩,与野兽无异。所以,我从小就立志,一定要成为法度的践行与维护者。凡是我所认定应当存在的东西,就没人能够破坏。”
他的语气沉稳决绝,凤章君逐字咀嚼,仿佛从中读出了什么。
“所以,即便你早就知道上界鼎炉的真相,却从没打算揭穿。因为你认定了‘修仙’这种秩序是有必要存在的。而你与我师父之间的分歧,也在于此。”
从他的眼中看出了鄙夷,妙玄子反倒轻笑起来:“别把我与那群靠吃人上位的家伙混为一谈。你只需试想一下,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日夜膜拜的仙人原来只是一群同类相残的野兽;而他们不惜放弃一切、专心追求的上界,只是一个生杀予夺的修罗战场。你猜,他们会是何种反应?”
“他们会怀疑,拒绝相信。”练朱弦推测道:“甚至反过来攻击说出真相的人。但只要拿出足够可信的证据,我相信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说不清楚的。”
“相信了又如何?”妙玄子再问,“相信了会发生什么?”
“相信之后……”练朱弦从未认真想到过这一步,难免怔忡。
凤章君替他回答:“相信之后,会愤怒、会抗争,会因为抗争而进入混乱状态。各种势力相互攻击、彼此争夺,然后在大混乱中形成新的秩序。”
“新的秩序的确迟早会产生。但那将会以无数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妙玄子朝着石亭边沿走了几步,看着脚下那湍流的石人:“而那些在混乱中失去性命的人,又将变成漫山遍野的冤魂厉鬼,攻击活人。于是人们还会继续捉拿它们,将它们投入鼎炉。如此循环往复,跳不出同类相残、死生互害的怪圈。即便揭发了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在你看来,只要达不到预期目的,就算是真相也应该被抹杀?”凤章君一针见血。
“你说呢?”妙玄子与他对视:“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