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散做了万千闪闪发光的星辉,在小孩儿一无所觉的时候飞进了他的身体。
有股麻木从指尖泛了上来,阿酒瞬间明白了。
人的时代来了,而陈刀是人的天命。
陈刀要为人受八世的轮回,这是人在承天受命之前在神佛手中的颠沛流离。陈刀归天,是人与天的妥协。陈刀收复弥合天,是人在天之下谋得的安身立命。陈刀脱去神仙筋玲珑骨,是人与天斗的报应。人在报应中缓了过来,陈刀在太行山顶代人承天怒,以万千生灵为祭,留下生机一线。
天机已尽,剩下的,就是人。
陈刀的神仙筋玲珑骨托生成了小孩儿,小孩儿在人间生长,自己带他脱出天命,陈刀身化星辉,与小孩儿合融,才成了真正的人——三分神性,三分人性,三分因缘际会,一分渺渺茫茫的前途未定。
他算不到陈刀的命,陈刀也不知道他的命。
陈刀不知道阿酒要没了,也不知道阿酒知道他没了。
说来人与人之间实在巧妙,有的人很好,但和自己就是没缘分。
阿酒把小孩儿逐出了春`宵宫。
临走时小孩儿倔强又不服地看着他:“你等着我功成名就回来,再和你讨说法。”
即便没有阿酒的指引、没有修为,小孩儿也游荡到了弥合天。
他根本不知道那里叫弥合天,存心和阿酒做对似的取了个名字叫归天境。没过多久,阿酒便听闻归天境沟通天地人间,中间有个了不得的人物,称作是人皇。
人皇叫陈沽。
不管之前如何赌气不服,到最后小孩儿还是暗戳戳地向阿酒服了软。
但阿酒宁愿他不服软。
陈刀、陈沽,人与欲纠缠。
司徒逸又找了阿酒一次。
“来之前我就在想,你一直因为我的不纯粹而对我敬而远之,似乎我一朝不能纯粹地对你,一朝就不能出现在你面前。”司徒逸说。
“可是你还是来了。”阿酒说道。
“该做的事得做,想做的事也得做。”司徒逸说,“就算知道没戏,我还是得试试能不能让你和我一起生活。”
“你已经试过了。”阿酒说。
“不成吗?”司徒逸问。
阿酒摇了摇头。
司徒逸摆着手笑了:“我就知道。”
“我帮你一个忙吧,毕竟当年的烤鸭真的很好吃,忘了问你是哪家的,后来我想自己去吃都吃不到。”阿酒说。
“那我要天下都知道我想娶你。”司徒逸说,“这样我们的故事就成了后人传说,天上人间都会把你我配成一对,比芜苻光明正大,比陈刀名正言顺。”
阿酒只是叹气:“你玩弄人心总是这么厉害。”
司徒逸脸上看不到一丝丧气,他兴致勃勃地与阿酒约定好了什么时候来带着聘礼和他求亲,而后被不胜其扰的阿酒下了逐客令。
临走之前,司徒逸问他:“你真的非要化道吗?我回去想了想,你就这样代替众生把天命往自己身上扛,是不是过于傲慢?”
阿酒说:“化道不是任何高高在上的东西。我化道,只是让世人意识到我的道。我盼望的,是世人意识到我的道,就会思考。一旦思考,就必有所得。有所得,我们离我所盼望的就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