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大的动静,莫不是地动?太史局费尽心力测算出的日子,不可能有什么天灾才是。他沉默地靠在墙边,感受着墙壁细微的颤动。即使真的地动了,这屋子也不会被破坏,只有天后的神力可以停止阵法的运转,放他出去。
静儿……尉迟真金痛苦地闭上眼睛。昨天夜里,天后带着静儿来,让他看最后一眼。曾经那样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苍白的脸上乌黑的眉睫触目惊心,他抬起发抖的手轻轻碰了碰徒弟的脸,想将她唤醒,指尖感受到的冰冷和僵硬把他的心都要冻结起来。
“静儿将会葬在我的身边。”天后离开时如此说道。如此,也算圆了静儿要一辈子陪着天后的愿望了。尉迟真金盯着被封印锁住的门扉,恨不得用视线烧穿它,去寻东来的身影。
他想见东来,想与他说话,想与他拥抱,这份思念被压抑得太久,他再也控制不住。他满目渴望地看着那道门,期盼着新登基的女皇从中出现,还他自由。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焦虑的情绪逐渐浮上尉迟真金碧蓝双眼,按说此时登基大典应该已经结束有一会儿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动静?心跳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一下下如鼓点般回响在耳边,似乎有什么事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不,他攥紧拳头,从静儿的死开始,一切都似乎在朝着他所不能预料的方向发展。尉迟真金牢牢盯住出口,生怕眼错不见就会失去什么。
华丽的龙袍进入了视野,他松了口气跪倒在地:“陛下。”
女皇的脚步停留在他前方不远处,半晌没有动静,他心下生疑却不敢抬头,片刻后只听得一声叹息,一只黑色的木盒被双手送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尉迟真金接过这只盒子,却在看见女皇黯然的表情时心中咯噔一声:“陛下……?”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是……裴东来……”女皇不忍地转过脸:“我把他带来给你……”
女皇之后还说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尉迟真金已经全都不知道了。他保持着将盛放徒弟尸骨的木盒捧在胸前的姿势静静跪着,永远笔挺的脊梁弯了下来,满头红发随着垂下的头颅披散着,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像。
他亲手抱回来,从刚及自己腰间长到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孩子,现在就在这个还没有自己胳膊长的盒子里……他不敢打开盖子,看东来现在的模样,居然只剩下这么点,东来是不是很痛?尉迟真金眼前一片模糊,东来他,再也不能听他喊一声师父,再也不能与他策马同行,再也不能拥抱亲吻……他曾想过也许有一天,自己的寿数到了尽头,丢下东来孤零零一个人,却没有想到最终被丢下的,竟然是自己!
地上的泪痕逐渐泛出了淡淡的绯色,散乱的发丝无声地延伸着,将他全身掩盖,赤红的火焰从他发间飘落,在周围跳跃着,彼此融合壮大,形成一团巨大的火球,把尉迟真金裹在正中。心在煎熬中化为灰烬,他从胸腔深处发出一声撕裂般的锐鸣,一道火光从他体内冲天而起,瞬间便摧毁了禁锢他多年的法阵,直达苍穹。
“全部退下!”女皇喝止了要上前救火的侍卫们:“让他烧!”
体内的神力骚动着,强烈的亲近感让她不顾宫人们的劝阻,举步向燃烧着的明堂靠近。这种欢欣的感情熟悉又陌生,并不属于武媚娘,而是源自经历了千万年的沉寂之后,从她体内再次觉醒的凤凰血脉。这是……南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