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首前倾恰恰打落了身前人的斗笠。
周围众人顿时惊呼“妖怪!”原来那汉子生得可怕,一双巨眼,翻鼻厚唇,两耳尖尖,更可怖的是满脸厚厚铺着一层黑色绒毛。那汉子连忙低头蹲下身,捡起斗笠飞快地扣在面上,转身便要离去,却因他是往庙门走,围观之人将他团团围住,指手画脚,不许他去寺里惊扰佛事。那人也不硬闯,只低着头,双手合十于胸,不断求道:“请施主放行。”那些人却不依不饶,见他毫不反抗,竟还有人上前将他用力推搡。
东来看得心头火起,尉迟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落在那人身侧:“干什么呢?让开!”他怒目环视左右,众人为他气势所摄,面露惶恐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路来。东来也快步赶过去,与师父一起送那人进入寺中。
那人一路上不停道谢:“多谢二位施主相救。”东来忍不住道:“你这么大的力气,性子也忒好,他们那般欺辱你,你怎地半点脾气也无?”
“阿弥陀佛,”那人合十道:“菩萨教我,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之人?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便罢。”
“你竟是个和尚不成?”
“哪里,哪里,明心六根不净,当不得和尚的。”
“你叫明心?”
“是,明心是师父给在下起的名字。”
说话间已至寺中,一位老僧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唤了声“明心”,明心欢喜地应了声“师父”,上前扶住老人:“师父,我方才不小心掉了斗笠,多亏这两位侠士,才能进来。”
老僧含笑向二人合掌颔首:“贫僧善引,多谢二位。”
“竟是善引大师。”尉迟拱手一礼:“在下大理寺卿,尉迟真金,这是小徒裴东来。不知大师何时来的洛阳?”
“多年前见善导师弟在长安广度民众,绘极乐净土图三百卷,贫僧心有所感,遂发愿苦修,走遍大唐各地。前几日刚到洛阳,现借宿在城外福先寺。听闻今日广化寺供奉历代高僧舍利,特来观礼。”
“大师,明心既然叫你师父,为什么不让他做和尚?”裴东来浩气问道。
“阿弥陀佛,”善引慈爱地拍了拍明心的胳膊:“明心他身世复杂……但他一心向佛,是个好孩子,贫僧心以为傲。”
东来听到这里,忍不住偷偷瞥了师父一眼,没想到正撞上尉迟含笑看过来的目光,脸上一辣,赶紧低头盯住地面。
几人谈话间,静儿已上完香出来了,见到善引大师,连忙上前见礼。善引大师笑道:“上次见面,女施主才五岁,如今也长成大人了。”
“大师竟然还记得我,”静儿腼腆道:“静儿小时候不懂事,还拽过大师的胡子呢。”
善引大师呵呵笑了起来:“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贫僧当年便觉女施主聪慧过人,今日观女施主额间宝晕,乃是有福之人,只是眉眼略显凌厉,还望女施主胸中常怀慈悲心,才可长长久久啊。”
“多谢大师指点,”静儿恭敬谢过,“不知大师可否给的师父和师弟也看看?”
善引静观片刻,摇头失笑道:“二位施主面相清奇,却不是贫僧这等俗人可看了。善哉,善哉!”他合掌一礼:“贫僧这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