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这个就不要了,“你就拿点可怜的继续,自己留着吧。”
“我不一定还有机会花。”桑多说着,把纸包卷了卷,彻底塞进索坦松怀里,“如果奈特和科里亚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拿出来用。”
索坦松僵持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对桑多说——“把我那一份力气也用上吧。”
桑多会的,他目送着那些卡车远去,再也没有看清比奇的面容。
其实在那一刻他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比奇,正如他对索坦松说的那样,既然留下,就没抱着还能走的念头。
很多年之后他回想,他是真正爱过比奇的。
爱情的感觉就是分离的一刻让人不敢去想,毕竟只要脑海中出现对方的面容,左胸的一处就强烈地绞痛,以至于一旦忆起,桑多便马上将之甩出脑海。
但桑多也曾经期许过,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活到战争的最后,那他大概会彻底离开这片地方。
他的前半生经历了太多的硝烟和杀戮,把一辈子的热血都用光了。
阿诺瓦的人是最后一批走的,那是这一年的七月。走的那一天,特管区迎来了今年第一场大雪。雪花飘散在黑色的森林上空,落在曾经关押着难民,此刻却住满了新兵的宿舍屋顶。
桑多把自己的宿舍搬空出来,与阿诺瓦等人一并住进了教官的营地。
或许也是冤家路窄,他仍然被分配到阿诺瓦的隔壁。
自从闹崩之后,两人便已形同陌路。而现在命运又将他们圈在同一阵营里,让他们并肩作战。
在新兵训练开始的前一天,所有的军官都被集合起来。
教士站在会堂的上方,打开那一本厚厚的兽象教经文。
于是阿诺瓦便和桑多一起,双膝跪下且把双手放在膝盖上。
在教士的引导下,他们祈祷猛虎给他们力量,祈祷有鹰一般的眼睛,祈祷乌鸦吓走外来的劲敌,再祈祷象群盘踞,以此为安。
而后军官再带领自己旗下的兵员,让他们跪在薄薄的雪地上,他们做着相同的祈祷,直到雪花也在他们的肩头铺满。
他们的声音盘旋在特管区的空地上,那是曾经燃起大火的地方。现在空地再次布满了鲜活的生命,他们抬起头来望向苍穹,目光充满了憧憬与期盼。
阿诺瓦从桑多的身边站起来,桑多没有料到是对方先伸出的手。
其实在宣誓之前的几天里桑多就纠结过,他到底应不应该和阿诺瓦握手言和。说到底无论之前有着怎样的恩怨,在往后一段不短的时间里,他们都将是生死之交的战友了。
“我需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我的朋友。”阿诺瓦说,他脸上的烙印因为寒冷变得乌黑。
桑多望着他伸出的胳膊,片刻,也伸手握住。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桑多说,“但从现在开始到战争结束,我将把我的生命交给你。”
阿诺瓦紧了紧手指,率先握住再率先松开。
他说,那我也一样。
(97)
那一天无论是离开特管区还是留在特管区的人,都不知道未来如何。
比奇坐在卡车上,摇摇晃晃从天亮走到天黑。天黑时他们被赶下来,在一片营地上人贴着人小小地睡了一觉,而后天没亮又被赶上卡车,继续再往前走。
然后卡车换成火车,他们又如沙丁鱼一样挤满了车厢的座位和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