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脾气了,抬手伸出厚厚的大氅,随意一指:“就去书房吧。”
赵擎烽自然知道他说的书房是哪一个,可抬步往那边走时却还有些迟疑:“殿下是想要去找十六年前的旧物吗?可这么久了,怕是……”
“不会,”秦浣摇了摇头,解释道:“我问过宫人,东宫这些年并未大修过,且你觉得那秦骏会是个流连书房的人?”
赵擎烽失笑,继续向前走去,原本书房只需穿过后园便到了,但他却特地绕起了路,抱着秦浣仿佛要将他们旧时常走过的路再走上一遍。
登上覆雪的层层石阶,转过空荡无人的长廊,廊外的风雪苍茫,而遥遥地穿过那风帘雪幕之后,便是他们曾经最为熟悉的地方——东宫正殿。
秦浣抬头望向那里,其实月余之前他因为秦骏守灵也来过此地,只是那时金棺白绫,四下皆是或真心或假意的哭声,扰得他却并未认真看看这座他前生住了许多年,直至身死其中的宫殿。
雪越下越大,积在了大殿的飞檐上,一点一点染上了寂寥的白。
“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秦浣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恢宏殿宇,最终转过了头,不再去看它。
“嗯。”赵擎烽应了一声,抱着他转身离开了那里。
此次回来,若成他们便可直上那九龙之位,若败……赵擎烽的眼眸暗了一下,不,他们不会败,无论是为大启,还是为挚爱,他们都绝不会败。
书房的门被赵擎烽一脚踢开了,直到走入那风雪都吹不到的内室,他才将秦浣放了下来,却仍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裹在秦浣的身上:“这边一直没烧火盆,冷得厉害,殿下小心别冻着。”
秦浣无奈的挨在赵擎烽的身后,强迫他与自己一同披着衣裳:“就我一个人冷不成?别嘴硬了,挨近点。”
两人就这么挨在一起,按着秦浣记忆中的方位,寻到了一处墙角的红柱边。
“就是这里了。”秦浣用脚尖点了点那木柱之下的那上雕二龙下雕四虎的石柱础,而后蹲下掰着那浮出二龙,像是要移开似的。
赵擎烽忙上手帮忙,本以为十分沉重,却不想上手却颇为轻巧,稍稍用力便转了过去,露出了其下掩藏这的一份丝帛织物。
“这是……”赵擎烽稍一迟疑,可随着秦浣将那织物平铺在二人面前,他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漕渠开凿图?”
“是,”秦浣低着头,将最后一丝褶皱也完全铺平,那织物上绘的正是大启的半壁江山,而一条朱色的细线,自东南扬州繁华重镇而起,北经过豫、兖二地而后直入司州太平之都:“这就是我当年倾尽手中之力,耗时五载,遍访能人所绘成的漕渠图。”
不,这不止是一张图,漕渠所经之处,皆有笔锋细若蚊足的批注,漫漫一片事无巨细,可以说得此一物便已成半条漕渠。
皇权不兴,地方势大,偏朝廷所用之盐铁重物皆出于东南,故而只得每年花耗巨大用于路上转运。其中不知多少贪心逐利之人,便借此时机,中饱私囊,像当年李徽之父应该就是在此事上挡了他人的路,才招致大祸。
如此种种,从地方到户部无一不贪,甚至于何无顷本人为安抚地方都只是睁一只眼闭只一眼,多年累积使得朝廷积贫更甚,对地方的统辖也越来越无力。
“若漕渠一开,一来可大减转运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