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或者直接把门推开,强硬的把楚歌拉起来,问他现在像什么话。
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没有个人样。
——至于如此吗?
——至于这样子折腾自己、和身体过不去吗?
可念头才将将在脑海中升起,词语才将将从喉咙里成形,转瞬,又被直接的掐了下去。
像狠狠的掐在了他的心脏上,毫不留情,全是血痕。
不远处的博古架上,还摆着那个相框。
一家三口幸福的望着镜头,其上的陆母,笑意温婉,眉眼温柔。
陆九心口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再也说不出那些此景,又何其相似。
过了许久,陆九也没有去敲开那扇门。
再等等,再等等吧……
连他自己当初都走不出来,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楚歌。
更何况,他才是罪魁祸首。
根本便没有资格。
天色终于暗淡下去了。
陆九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无声的坐在饭厅中。
隐约的声音响起,好一会儿,才分辨来,是门之后传来的动静。
——谁在哭?
第299章 act6·夜行
念头悄然升起的刹那, 便已经反应了过来。
——还有谁?
不会有谁了。
陆九霍然起身,跨步到了门前。
在楚母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楚歌在哭。
那时候楚歌心神不宁而失魂落魄, 待得医生说出那个沉痛的结果后, 就像是把他的情绪与眼泪都悉数带走了。
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行将就木。
陆九心中酸楚, 劝他想哭就哭出来, 可楚歌大睁着眼。一双眼里血丝遍布, 怔怔的望着他, 却不肯哭。
当时陆九还以为他是足够坚强, 还想着他早点走出这片阴影,后来才知道,是自己大错特错。
分明是伤心到了极处。
绝望了,麻木了,连哭都哭不出来。
陆九推开了门。
啜泣声再也没有了遮掩。
黑暗的阴影中,床上的那个阴影正在不断地颤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外界传来的动静。
陆九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 啜泣声就越是清晰, 那其中夹杂着无限的恐惧与痛苦, 教人听着都心中一紧。
他大步上前,轻轻拍着楚歌的面颊,触手满面冰凉。
泪水横泗。
“醒醒, 别哭……”
床头灯下,那双眼睛紧紧地闭着,嘴唇微微嚅动,发出了模糊而破碎的音节。
他的整个人都在痉挛,手脚不自觉的抽搐,就像落入了风暴漩涡中的溺水者,又像被困在梦魇中、无法走出的人。
陆九拍着他的面颊,却没有什么效果,万不得已,终于在虎口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剧痛的刺,因为早已经模糊不清。大多数时候,他的梦境都怪诞不羁。
然而偶尔也有并不那么怪诞的时候。
他梦到了一个小小的孩子,梦到了一个雷电轰鸣的暴雨夜,梦到了僵硬而冰冷的躯体……
有数不清的画面,数不清的碎片。
那个又瘦又小的孩子渐渐长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