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奚揽袖盛了碗药膳出来。秋月白眼上又覆了药纱,这次产子又伤了眼睛,不得不继续用药。
“你家那个小疯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自打那之后阮灵奚固执地把称呼从‘小美人’换成了‘小疯子’。他低头吹凉了药粥,道:“你没醒的时候他衣不解带地在你床前照顾着,你醒了他反倒是不知道藏哪去了。”
“他有心结,让他自己静两天也好。”秋月白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你也别想太多,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阮灵奚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秋月白,挑了挑眉梢问道:“你要不要亲自喂养你家那俩小宝贝儿。”
秋月白一愣,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自己胸口,一脸茫然:“我?”阮灵奚乐了,弯着眉眼凑近道:“有什么难的,阮神医帮你圆梦。”秋月白一听,当即摇头道:“不要。”
“不要就不要,耳朵红什么。”阮灵奚伸手要去掐他耳尖,被他轻松抬手捏住爪子。阮灵奚只得收回手,揉着腕子道:“你们这些习武之人就是这点不好。”想占点便宜很难,比如那谁。
秋月白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面的动静,他拍了拍阮灵奚的手示意他出去看看。阮灵奚会意,推门出去,片刻后才回来,手上拿着一方锦笺。
“呐,给你的。”阮灵奚要递给他,又想到他看不见,便问道:“我帮你看看?”秋月白点了点头。阮灵奚打开锦笺,迟疑一瞬,才轻声道:“你徒弟写的。”
秋月白伸手捏住信笺一角,纸上似乎还染着淡淡暖意,落笔只有四字:去留随卿。
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青瓦飞檐,楼门紧闭,这是断天门总坛下最高的一处角楼。楼中空荡荡,待上过七层梯,方能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陶器碎裂的动静。
凌霄伏在桌案上,长发未束,披落背后,乱遮眉眼,身上一件玄色长袍揉的皱巴巴。桌上、地上皆是酒坛,未启封的、已经空了的、碎裂成八瓣的、横七竖八,杂乱无章。他伸手捞过一只酒坛,将酒尽数倾倒进嘴里,烈酒沿着下巴流过脖颈,浸湿松垮的衣领。
“啪”的一声,酒坛再次碎裂在地,凌霄低声闷咳着,顺手又拍开一坛酒,正要捧起腕上忽然一沉。清瘦的指骨包裹着一层苍白又单薄的皮,却是纤长又好看,指尖带着一点点凉意。
“酗酒伤身。”是一道熟悉的声音,略有喑哑,却也温和。
凌霄怔怔抬头,窗外夕阳斜,落了一抹残红于来人身上,眉目便镀了一层浅金,霞明玉映也是美不可言。
秋月白将酒坛拨开,抬手解了身上斗篷,拉过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指尖轻叩扶手,道:“怎么?也不说话。”
“师……师父?”凌霄本以为自己不过是醉酒,谁知秋月白竟真是亲自来了,他猛地起身,带翻两三个酒坛,跌跌撞撞上前两步,踟蹰着伸出手去,就在快要触到对方脸颊时又堪堪停住。半晌,他方收回手来无措地搓着衣角,屈膝跪了下去。
秋月白未说什么,他既愿意便让他跪着。
“师父该在房里好好休息,外面风大,当心受凉。”凌霄垂头道。
秋月白叹了口气,从袖中抽出一份薄册子扔到凌霄面前:“给孩子拟的名字,你选一选。”
凌霄苦笑着将薄册捡起来递给秋月白:“由师父定下就是。”
“本想取一‘惜’字,进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