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每一滴水珠,都可以折射生命的深度。”
万里的嘴角开始有了些微的扭曲。冷笑,继而是大笑。她的笑声在仓库中回荡,钠灯昏黄的光芒,让所有的美丽黯然失色。冰冷,然后是晦暗。
“母亲?那个下贱的艺伎?”万里的眼中,是火——扭曲了色彩的火,“这个‘母亲’给过我什么,除了这一半下贱的血液?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那个被我称为‘妈妈’的女人,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我的耳边对我说:‘你是贱种!你不配拥有这个名字!’而被我称为‘爸爸’的男人,却每一天每一天只会沉浸在他的艺术中间,然后想着他再也不会出现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他有没有为我参加过一次家长会,有没有来参加过公开课?在他眼中,我始终都只是像个外人!”
及川博之无言以对。或许,作为一个艺术者,他获得了莫大的荣誉;然而,他却丧失了作为父亲应该存在的责任。因为有着太过艺术的心,所以把爱放大,把细节缩小,在爱意之间,他选择了回忆,却放弃了所有近在眼前的温柔。
他所做的,自以为是“爱”的行为,在不经意之间,伤害了所有的人。
“你知道吗,爸爸,杀一个人有多么简单……”万里的声音蓦地变得柔和,温柔地仿佛初化的新雪,“让一个有心脏病的人死掉……真是太简单了……贵美妈妈,只需要在她喝的汤药中间,稍稍多加一点点洋地黄,她的心脏就可以因为太兴奋而停掉。没有人可以知道,连医生也不可以……”
“爸爸,只要杀掉你,还有你身边的妹妹,你所有的一切,财产、名誉,都是我的……都是百合子的女儿的……”万里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仿佛是进入了催眠的状态。然而他们知道,她很清醒——因为她的枪,已经举起来了。
“爸爸!”枪响的瞬间,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血,濡湿、铺开,在黑色的西装和白色的衬衣上,濡出一块鲜艳的红。生命的印迹,鲜明耀眼地在昏黄的钠灯下,扩大,然后流逝。
“爸爸……你还好吧?”用右手勉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八乙女千寻甩掉破碎的眼镜,蓝紫色的眼睛,看着被扑倒在地的及川博之。
除了撞到硬质地面带来的疼痛之外,没有其他的不适。
及川博之抬起头,正面对那一抹鲜艳的甜腥。
“千寻!”
“我没事……”暗红色的血液流出的速度,显而易见相当的快。或许是擦破了静脉也说不定……还真是中了个大奖啊……她这么想着,心中却始终如一地轻松。
慢慢地站起来。枪击的伤,居然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大约因为从小经受的鹭子娘的鞭策,让她对于痛觉已经有了相当强的抵抗力,或者说是……迟钝吧。
微笑,不冷,不暖。
带血的指尖,是带血的牌。
我要变强……不只是因为我要为母亲争回她本该得到的一切,还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到伤害。
这是我所秉持的真正信念。虽然直至今日才能够明了,但已经足够了。
“还能够站起来吗?”第二声枪响。子弹擦过了千寻的右小腿,在那里留下一道灼伤的痕迹。
不自觉地跪下,因为子弹带来的冲击,以及腿部的灼热。
“真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