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刻意，时候到了自然就会发现。”

    “靠，说了等于没说。”罗应龙有点悻悻的。

    郑吒又吸了一口烟，无数往事浮上脑海。曾经发生过的，如何言说呢？只能用心去体会，嘴是说不出来的。

    命运

    很多事情无法改变，比如命运。

    将会创造出“天网”的塞泊汀电脑公司在数个高威炸弹的威力下化为了一片火海，t-1000也在炼钢厂的最后一场战斗中被终结。

    尘埃落定，剩下的只有t-800的选择。他的身体里有可能让“天网”诞生的最后一块芯片。

    即使相识的时间很短，但是一起经历的血与火的生死考验却让他们仿若多年老友，最终的那一步，谁也不愿、不忍面对。

    t-800的嘴边扯出了一个弧度，他说：“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是的，不得不。

    然而谁都知道所谓的再见就是永诀。

    他眼里有着心愿得偿的欣然，蓝色的眼睛有婴儿般的纯净美好，他说：“很高兴能遇见你们。”

    他眼中的光芒让人想起一些生鲜的还没褪去阵痛的回忆。

    逝去了的那些人临终前的影像……

    死亡如此可怕，怎么会有那么多傻瓜……甘心情愿地欣然奔赴？

    “我还会回来的。”他这样说。

    然而谁都知道回来的会是t-850、t-900或者别的什么型号，虽然芯片程序或者都没什么差别，但是记忆呢？感情呢？谁可相代？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t-800毅然跳入了钢水之中，慢慢沉没的时候，他比出一个拇指竖起的手势，鼓励剩下的人勇敢地活下去。

    瑰丽的钢水将他的身体完全吞没。

    什么也没剩下。

    “主神”提示阻止“天网”诞生的任务完成，却耳目模糊得听不清那庄严的声音。

    郑吒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气。

    他在他身上看到太多人的身影，其中有一个的名字，不可说，不能说，在舌尖上颠颠倒倒，苦涩与甘甜酣然交织。

    嘴边轻声泄露的一个模糊的音节，因为太过轻微，没有人听到。

    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鲜艳的红色沿着指尖滴落。在对战t-1000的过程中他本已遍体鳞伤，在血色的掩盖下，现下滴落的鲜血亦无人注意。

    约翰突然哭了起来。他知道t-800接受未来的自己的命令从未来穿梭而来，为的就是保护自己和终结“天网”，所以，他不得不死。

    郑吒收敛了眼中的水气，他最终没有落泪，而是像对待一个成年男人一样扶上小约翰的肩膀，对他说：“不是你的错，他做了最正确的事。”

    的确，这不是错误，而是最正确的选择。莎拉、约翰的安全问题得以保证，他们的任务也得以完成。从结果上来说，没有任何缺失。

    只是，没有缺失的结果带来的却不可能是喜悦。

    就如同最终一战的胜利带来的也不可能是欣然。

    但是，如果仅仅是悲伤，却是轻忽了那样的牺牲。羁留在轮回之中，为的就是这样的理由。

    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约翰眼角的泪：“不要哭。其实，没有关系的。”

    小男孩暂时停止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