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嘴角微微咧开,仿佛是吞噬光明的黑暗一般,苍凉地冷笑道:“凌赤啊凌赤,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能够再看到你。只可恨我武艺不够,当初在南海没能将你杀死,否则我妹妹也不会跟你来到了大漠草原!如今你既然找到了我,我也变成了一个废人,那你还不赶快杀了我?如此一来,我妹妹当然不知道,恐怕还真因为没人阻止,跟你天长地久了呢!”
凌赤依旧是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男人,急忙又是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被巫鬼族的人抓来了?”
“巫鬼族?”那人回忆着说道,“我岂会知道?本打算带我妹妹回柳州的,但她却为了你中途跑掉。我一路追踪她到了这里,却被那群怪人给抓住,一番折磨之下,竟然让我成了现如今的废人!”
那人说完之后,又是转过头来,怒吼道:“这些暂且不谈,你我恩怨今日便要了结!我柳州简家从未有过废物,无论你是要扫清障碍、还是你要成全我一把,现如今就把我一刀杀了!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要告诉我叮咛她究竟身在何处?是否安康?”
此人便是柳州简家的大公子、青龙派年轻一辈的高徒——简鹤行!
简鹤行如今已被巫鬼族折磨成为一番废人,然而心头所想念的、所牵挂的,却依旧是那个令他头疼不已的妹妹简叮咛。试问全天下又有那位哥哥会不心疼爱护自己的妹妹呢?简鹤行便是如此,哪怕下一刻便要瞑目,可在此刻他尚有一息,那么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一定是来自于妹妹简叮咛的消息。
凌赤又怎么会不知道简鹤行此时的着急,可想起那葬身黄沙之下的简叮咛,凌赤的心头也是一层灰暗覆盖其上。是啊,简叮咛已经因他而死了。
凌赤不知该要以如何的面孔来面对简叮咛的哥哥,更不知道该要如何告诉简鹤行有关于简叮咛的死讯。若是简鹤行依旧是当初一般意气风发,或许凌赤还会更好开口,哪怕是报完九鹏寨血海深仇之后,亲自将人头送到简鹤行的面前,凌赤那也是绝无二话。
可如今的简鹤行已是半只脚踏入了阎罗殿之中,在此时,难不成凌赤还要给这个高傲的青年施加更加沉重的压力么?
简鹤行更加疯狂地呐喊道:“凌赤,快告诉我!我妹妹她现如今究竟在哪里!”
凌赤狠狠摇头,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此时却也忍不住落下了晶莹的泪花。凌赤抬手拂去眼泪,哽咽道:“疯丫头……疯丫头她……我……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你!”
凌赤此话一出,简鹤行已是约莫猜到了大半,眼神之中的凶光瞬间消散,变化出了一片虚无。无光的,如漫漫无际的永夜;冰凉的,如彻骨透心的骨刺;冷寂的,如虚无缥缈的孤云……
简鹤行不知如此过了多久,终于是忍不住内心极度的苦悲冲刷而来,开始大哭出声。他的双肩已被铁钩擒住,可这个倔强的少年也丝毫不会在别人的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懦弱。
他痛嚎着,双肩的铁钩将他的血肉刺穿,甚至于在他的肩胛骨上摩擦。可简鹤行一旦落了泪花,便一定要抬手擦拭。
所以他只能够痛嚎着,铁钩锐利地残害着他的身躯,他的手掌一个劲儿努力往上,眼泪粒粒下坠,终究还是难以摸到自己的脸庞。可他依旧在努力着抬起手臂,或许他并不只是想要擦拭满脸的泪痕,更多的却是想要以剧烈的肉身之痛掩盖住灵魂之上的绝症。
凌赤再也不忍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扑上,手掌猛地一推,化为双指,“啪啪啪”几下点穴,终于是让这简鹤行昏睡了去。
昏睡后的简鹤行无力地垂下了双手,鲜血又是汩汩地冒了出来。凌赤一时更为困难地望着简鹤行,该要如何才能够把简鹤行救出来呢?
或许在过去,他们都是敌人。可事到如今,简叮咛已经为了凌赤而死去,那么救下简鹤行或许就是凌赤能够赎罪的唯一机会了。
凌赤正细细思索着,突然只听到洞口之外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凌赤趴在地上,以耳朵紧贴地面以观动静。密密麻麻一阵震动,显然便是过来的巫鬼族人数不少。
凌赤不由得大惊:“糟糕,方才简鹤行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巫鬼族的那一群人全部都被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