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以家主的身份,站在最前面。
身后则是跟着沮授,而沮授的左后方,是一身儒生打扮的林夕。
在两人的身后,赫然正是貂蝉、玉蝉两姐妹。
只是今日二女身上的戎装也换成了华服,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前,单从外表气质上来看,倒也像个大家闺秀。
毕竟入雒之前,经过了一系列关于礼仪的特训……
而蔡邕真正的亲生女儿蔡琰,却没有出现在人群中。
自从进入雒阳之后,沮授就给自己和林夕等人各自安排了一个假身份。
他是蔡邕的族弟,早在蔡邕远走吴会之地时,便一直跟随。
林夕是蔡邕的族侄,因蔡邕膝下无子,所以林夕才被带入京来,颇有种过继以承宗嗣的味道。
后面的貂蝉两姐妹,则是蔡邕的两个女儿,长女蔡昭姬,次女蔡贞姬。
虽然现在的蔡贞姬已经嫁入泰山羊氏,不过董卓大概是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也不必担心会被戳破。
至于真正的蔡琰嘛,沮授为了免除蔡邕的后顾之忧,在教授了貂蝉、玉蝉两姐妹礼仪后,就被林夕派人送去了徐州。
当然,此举是不是有胁迫蔡邕之意,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一来,蔡邕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公与,老夫依然以为此举太过冒进,不若徐徐图之……”
站在门前,蔡邕缓缓开口,低声说道。
闻言,身后的沮授笑了,打趣道:“怎么,事到临头,兄长反而怕了?”
徐徐图之?
董卓麾下近二十万大军,且大多是百战精锐,如何徐徐图之?
蔡伯喈学问虽好,但于兵事,却是一窍不通。
沮授心中感叹道。
蔡邕却摇了摇头,面色严肃道:“老夫已过知天命的年纪,有何好怕。只是你与子煦二人,若白白折损在此,倒颇为可惜。”
早在进城之初,沮授就将自己的计划,对蔡邕讲述了一遍。
眼下蔡琰自己手里,泰山羊氏也在徐州集团的掌控下,蔡邕又是当世名士,自然不可能去倒向董卓那边。
而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蔡邕也能看得出,沮授乃是当世大才。若此番谋划失败,沮授和一起来的林夕则再无活路,因此起了惜才之心,想劝沮授收手。
面对蔡邕的劝解,沮授摇头笑道:“兄长不必为某担忧,某既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生死早就置之度外。”
听他沮公与的意思,此次进京图谋董卓,居然还是别人的计划!
一想到这里,蔡邕不禁有些好奇。
“哦,公与受何人所托?”蔡邕问道。
沮授左右看了看,才低声答道:“林子初。”
蔡邕想了想,终究想不出林子初是谁,便疑惑道:“林子初何许人也?为何老夫从未听说过?”
“兄长远走吴会之地十二载,而他林子初又是近两年的后起之秀,兄长不识得也算正常。”沮授笑道,“不过,最多三五载,此人之名必然传遍天下!”
听沮授言之凿凿,蔡邕更好奇了。
公与之才,已然当世罕见。
那连他都如此推崇的林子初,到底该是何等风采!
刚想问两句林朝的事迹时,却见到远处大街上,一辆牛车缓缓驶来,周围士卒开道,声势极为浩大。
排场之盛,整个雒阳也只是独此一家。
队伍的最前头,吕布骑在高头大马上,全神戒备着。
纵然在雒阳城中护卫董卓出行,他也不忘带上自己那杆方天画戟。
既是向董卓表忠心,也是卖弄自己的勇武。
自从杀了丁原之后,董卓拜吕布为骑都尉,并赐予他宝马一匹,名曰:赤兔。
同时两人还誓为父子,生死相依。
如此礼遇,如此厚待,对于常年在边境吃土的吕布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的馅饼,砸得他晕晕乎乎。
虽生性轻佻,但吕布还是尽心尽职的护卫着董卓,以报答知遇之恩。
回想以前在丁原手下之时,吃得是粗粮,喝得是冷水,还得动不动上阵跟胡人拼命,连生存都不能得到保障。
再看看现在当了董卓义子之后,吃得是肉羹,喝得是蜜水,美酒美人一律管够,只要每天跟在爸爸身后就行。
两相对比之下,吕布对董卓的感激之情,几乎无以言表。
吕布高兴,今日的董卓更高兴。
他安坐在牛车之上,享受着两侧被驱赶开的百姓那敬畏的眼神,心中一阵满足。
这才是位极人臣者,该有的待遇啊!
刚入雒阳时,董卓出行还喜欢骑马。
到了现在,他更喜欢做牛车。
马车虽跑得快,但太过颠簸,并不舒适。
牛车虽慢,却如履平地一般,使人威仪不乱。
昨日收到蔡邕的邀请后,董先生很是高兴。
之所以高兴,倒不是他贪图蔡邕家的宴席,而是自己入雒以来,一直奉行礼贤下士的举措,终于有了回报。
你们这群关东世家不识好歹,身受咱的恩惠,却反过来图谋不轨。
个个都是白眼狼!
但这是咱的错吗?
显然不是!
不然大名士蔡邕为何主动与咱亲近,甚至邀请咱过府一叙!
蔡邕的邀请,更像是给董卓吃了个定心丸。
关东世家都是卑鄙小人,荀爽、陈纪之流,也是沽名钓誉之徒,见了咱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可这世上,终究是有识货之人的。
而那唯一的识货之人,就是蔡邕,蔡伯喈。
他主动与咱亲近,咱自然也不会亏待他。
先当个把月侍中,之后三公之位,随他挑选一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