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巷道回家。
陶崇是个焊工,四十多岁,不修边幅又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拖着疲惫的身体踽踽独行。
一直到十一点多,他才走到家门口。
妖精轰炸东沽区的时候,他家躲过一劫,却也因此少拿了一份住房救济金,说不好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只要老婆和女儿安然无恙,救济金什么的,陶崇也没放在心上。
他的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一栋二层小楼,带个几平米的小院子,拿钥匙打开铁门,穿过乱糟糟的院子,他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
刚一进门,妻子维娜迎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把破旧的双管火枪。
“你端把枪干什么?”陶崇低头换鞋,随口问道。
“你没听说么,最近北城好几个帮派被人端了老巢,”维娜把火枪立在墙边,上前帮着老公换下脏兮兮的工服。
“这破枪有个屁用,”陶崇没好气道,“放心,钢铁工会的老段今天早上给我们开会了,有大人物说,帮派之间的事情不会波及工人。”
“老段有个弟弟进了秩序局,他当然不怕……这枪怎么了,让你早点换把枪你不换,现在想买都没地方买,”维娜埋怨着走向厨房,“叫陶一然洗手吃饭。”
陶崇摇了摇头,爬上二楼,敲了敲女儿的房门:“然然。”接着推门进去,看到女儿手忙脚乱地藏起了手环,一边的动视互联正重播电视剧《汉斯和他的朋友们》。
“又和那小子联系?”陶崇怒道。
“没有,”陶一然摇头。
“他是黑桃最底层的炮灰,现在世道这么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你跟他有什么好结果?啊?”
陶一然噌地站起来:“黑桃怎么了,以后黑桃是中京最大的帮派,k先生是真正的大人物,你懂什么!”
“你……”陶崇扬起手,胸膛起伏。
“你打,你除了上班,就是去那个什么自然教,你根本不知道世界已经变了!”陶崇撞开父亲跑了出去。
咣。
卫生间的门传来巨响。
陶崇怔怔发呆,片刻叹了口气,走到卫生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又重重叹了口气,慢慢下楼,走进厨房。
“让她饿着!”维娜怒气冲冲地把盘子扔在桌上,“你吃饭,我去和她说。”
很快,楼上传来了母女大吵的声音。
陶崇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深吸了一口气,两手交握搁在桌上,低头喃喃道:“诚心献,我们日用的饮食,自然赐给我们,愿永恒的激流为我们分辨为圣,阿门。”
他拿起勺子的瞬间,听到身后响起一个轻微的吱呀声。
“谁?”
陶崇轰隆一声跳了起来。
二楼的争吵声还在继续,玄关处没有任何动静。
他咽了口唾沫,一点点踱步,在厨房门口探了下头,门关的好好的,刚才听到的动静仿佛是个错觉……
噔噔噔……
维娜走下楼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示她同样无功而返。
陶崇走回餐桌,装作无事发生。
这时。
维娜咦了一声,纳闷道:“这张扑克牌哪儿来的?”
扑克牌?
陶崇呆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冲进玄关,从妻子手里抢过来一看,真的是张扑克牌,黑桃a!
“你怎么了?”
“没事,我出去一趟,”陶崇将牌收进口袋,胡乱披上外套,推开门时犹豫了一下,返身又把那杆火枪拎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维娜吓得脸色发白。
陶崇压低声音嘱咐:“我回来前,你和然然千万不要出门,听到了没有。”
“好,你……”
陶崇瞥了一眼楼梯,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半个小时后。
他趁着沉沉的夜幕,来到一处无主的废墟边,周围的建筑都黑着灯,四下一片死寂。
突然。
黑暗中亮起一点燃星,飘来一股淡淡的烟味。
陶崇踩着断墙和混凝土块,慢慢走近。
周围的阴影中,一个个黑影像幽灵一样沉默肃立。
当他看清那个抽烟的人时,长舒了一口气,低头道:“k先生。”
“老陶,”k笑了笑,“然然是个好女孩儿,别总骂她。”
陶崇浑身一颤,头压得更低。
“那小子叫什么来着?”k转头问道。
有人回答:“窦明。”
“对,小窦儿,”k漫不经心地拍了拍陶崇的肩膀,“小窦和然然是自由恋爱,干嘛要拆散呢,对吧,你放心,这些家伙都死了,小窦也死不了。”
黑暗中传来一阵轻笑。
“谢谢,谢谢,谢谢……”陶崇声音颤抖。
k懒洋洋道:“说说吧,助祭大人,自然教派中京教区的‘司铎’到底是谁?”
“圣维亚神父,”陶崇咬牙道,“我已经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
“谁啊?”
“人类命运同盟的副秘书长。”
“知道了,”k拧灭了烟头,“回去吧,没耽误你吃晚饭吧?”
“没有没有,”陶崇赶忙说道,“我就是出来透透气,散散步。”
他倒退了几步,转身就走,低着头大脑一片空白,一直走到家门口,他才敢回头瞥一眼空荡荡的巷子。
推开家门时,妻子守在玄关,满脸焦急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陶崇怔怔地脱下外套。
这时,女儿从厨房走出来,泪眼婆娑地说道:“对不起,爸爸,我不该那样说你……”
“没事了,然然,”陶崇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精疲力尽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
一天后。
锚点空间。
“第十次试运行。”
……
蒂法密工程师们兴奋呼喊:“稳定运行,稳定运行!”
远处,邦德摘下帽子,开怀道:“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