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已深入川中腹地,唐军自阴平奇袭的消息随时都会被敌军察觉。
稍有迟滞,便有可能遭遇剑阁敌军和成都敌军的两面夹击。
到时候进无路,退无门,只能够束手待毙。
韦皋并不想在胜利曙光已现的情况下功亏一篑。
攻克江油之后,他没有做片刻无谓的休整,当即兵分两路进击——由高崇文引本部无当飞军急行军奔袭涪城,韦皋自己则引无前飞军和收编的江油降卒在后跟进。
为防止江油失陷的消息被黄琦获悉,韦皋还特地安排了百余名无前飞军士卒潜伏于江油至剑阁的道路之间,负责截击来往的通信。
急行军一日半后,无当飞军赶至涪城之北十五里处。
高崇文命士卒稍做休整,随即亲自引领其中五百人换装成川军模样,以江油令于况为前驱,前往涪城诈取城池。
在高崇文的从旁胁迫下,箭在弦上的于况不得不硬|起头皮,诈称因为剑阁的战事紧张,粮草辎重消耗极大,为剑阁中转粮草的江油业已无粮可供,所以他亲自过来催促督运粮草。
涪城守将马杲虽然稍觉疑惑,但一则没有想到敌军会弃剑门道而走阴平道奇袭,二则江油令于况本人也不假。
加之前方战事一向顺畅,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后,他便命军卒打开了城门。
一进到城,高崇文立即发难,亲自擒获马杲,五百飞军士卒控制住城门后,发出讯号。
潜伏在城外的,一千五百士卒潮水般地涌入城内。
涪城内虽然有守军四千余人,但这些疏于战阵的士卒根本就没有料到战事当真会来临到自己头上。
当主将被生擒后,他们对神兵天降一般地无当飞军兴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
寥寥的百余名抵抗者被瞬间击杀后,四千余人投降大半。
其余数百人仓皇出城,意图逃往绵竹。
却不想高崇文已先行安排了五百飞军潜行至通往绵竹地道路两侧,一网成擒,仅有数十人成功逃脱。
“绵竹有驻军五千人。守将杜俊,与末将有旧。如高将军不弃,末将愿为前驱,说服杜俊启城出降。”业已归降的涪城守将马杲献媚地向高崇文说道。
高崇文点点头,夸赞道:“马将军能有此心,甚好。既然如此,半日之后,高某与马将军即行赶往绵竹。”
马杲愣了愣。劝阻说道:“高将军远来疲惫,莫如先休息一两日,养精蓄锐之后再行赶路不迟。末将愿单骑先行赶往绵竹,劝说杜俊来降。”
“这个不劳马将军操心,高某与麾下将士惯于长途奔袭,这百来里路倒还不在话下!”高崇文摆了摆手,笑着回道。
马杲不便再劝,只能讪讪而退。
“于县令。我赶往绵竹之后,这涪城就暂且交于你。我会留下一部分军卒助你稳定人心。料想不用一日,韦皋将军就会赶到,届时便无忧矣。”高崇文走到于况跟前,郑重地说道,“稳守住涪城,便是大功一件,还请于县令多多用心。”
于况忙不迭地点头。
其实不用高崇文多说,于况也知道自己已然没有退路。
丢失江油本身就是大罪,再加上协助高崇文诈取涪城,使得于况基本已无可能见容于刘辟。
既然如此,不如死心塌地改换门庭。
何况,大唐是天下正统所在,如果能就此弃暗投明,简直是人生一段美事。
而且于况同样非常明白,高崇文留下那五百军卒,绝不仅仅是为了什么“助你稳定人心”,肯定也有监视的意思在内。
这支名为无当飞军的劲旅之强悍,于况这两天是深有感触。
仅以徒步,居然能在一天半时间内,完成江油到涪城一百二十里的跋涉,这一点以前于况想也不敢想。
既然打定了主意,于况自然就要一尽下属的职责。
见马杲业已离去,他放低声音向高崇文提醒道:“高将军,马杲与杜俊皆是刘辟心腹之将,不可轻信。马杲劝降杜俊一事,恐其中有诈,还望高将军慎思。”
高崇文打量了于况片刻,突然微笑了起来,同样压低声音回道:“于县令好意,高某已知,我自有主张!”
见高崇文模样,于况已知不需自己再多说什么。
高崇文引无当飞军两千人,并收编的降卒近四千人,以降将马杲为前驱,急行两日,赶抵绵竹城北五里。
征得高崇文同意,马杲单骑入城,游说绵竹守将杜俊归降。
此时,绵竹城内正被一片疑云所笼罩。
由于高崇文的进军实在太过迅速,从涪城逃出的溃兵甚至来不及向绵竹城示警。
直到高崇文率领大军距离绵竹不到二十里时,杜俊才得到大队“自家”兵马急行而来的讯息。
让杜俊困惑的是,此前并没有得到什么兵马调动的消息。
就在这时,马杲入城了。
“什么?”杜俊面色剧变,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好友,“江油、涪城都失守了?这么说,城外的是敌军?”
马杲沉重地点了点头。
“马将军,你莫非业已投敌,此次入城是为劝我降敌?”杜俊骇然说道。
“我岂是那种反复小人!”马杲勃然作色道,“我虽降敌,却只是诈降。正是想借此设计。击破这一路敌军。与我同来的敌将,正是唐军大将高崇文,他是杨错的心腹爱将,只要能擒获了他。肯定能逼迫杨错撤军。”
“若如此,你我兄弟便成大功之臣!”杜俊化嗔为喜说道,“不知马将军有何妙计?”
等候了一个时辰,马杲出城回报高崇文,称经过自己苦心劝说,杜俊终应允献城归降。
高崇文大喜,当即引军至城下受降。
绵竹北城大开,守将杜俊引百余军卒出城一里相迎。
对杜俊大嘉夸赞厚慰之后,高崇文接过了对方奉上地印信。端详了片刻,突然询问道:“城内伏兵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