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能以常人视之,谁敢说他不会兵行险着,再来一次突袭?
万一真被他突袭成功,自己又在长安,那战局就难以预料了。
二十九日的深夜,杨错和李泌一行人等赶至长安。
被京兆府第五琦迎入城中时,杨错略显惊讶地发现,虽然已是深夜,但城内依然是忙忙碌碌,街市上灯火通明,更有许多人将一些祭祀之用的物品陆陆续续地向城外运送。
“郡王,明日辰时要为田悦和遇害的大臣入葬,正午时陛下要为田悦主持大祭,必须抓紧时间把最后的准备完成!”看出了杨错的疑惑,第五琦低声解释道。
“陛下歇息了么?”杨错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陛下还未歇息,正跟齐王他们在麟德殿内商议明日田悦入殓和大祭的事情!”第五琦摇头回道,“不过,下官已派人向陛下禀报了郡王赶抵长安之事!”
正如第五琦所言,得知杨错返回长安的代宗、齐王他们,早已等在了麟德殿外。
“陛下,臣回来了!”杨错急赶几步迎上前,并且跪拜在地。
“回来就好。”代宗托住杨错的手,欣慰地笑道。
一旁的齐王李倓,也微笑向他点了点头。
灯光下,代宗明显比两月前梁州一别时要消瘦许多了。
看得出来,先是长安的大乱,随后是各地战场出现的危机,紧接着又出现了田悦去世的大事。
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代宗所费的心力很多。
“陛下,长源他们都在后面呢。”杨错侧过身,一指身后。
“嗯!”代宗微一点头,随即放下杨错的手,向正在下马的李泌等人走去,笑着招呼道,“长源……”
李泌等纷纷下跪,请安。
进入殿内寒暄片刻后,代宗便安排第五琦领其他人到馆驿休息,只留下了杨错和李泌和韦皋。
此外,殿内还有张傪、刘晏和从淮西刚至长安不到半日的李忠臣。
详细地听杨错介绍了汉中和梁州之战的经过后,李忠臣不无遗憾地叹道:“可恨史朝义设置奸谋,否则郡王不仅把汉中拿下来。临淮郡王和末将付出近两万人伤亡的代价,居然就被元载一个人给搅乱,可惜他被刺客害了,否则我真想当面揍他两拳!”
很明显,李忠臣还不知道“长安大乱”事件的真相,也不知道元载的真实身份。
不过说实话,连杨错得知这一消息时,也小小地吃了一惊……
元载居然是史朝义一方的间谍。
先前杨错让李泌做过那么仔细地调查,随后李泌又紧盯了元载近三年时间,楞是没有发现半处疑点,令自己不得不打消对他的怀疑。
能够长时间不与上线联系,足见元载的隐忍能力。
不过,更让人惊叹的却是史朝义。
他居然长时间不动用这个重要的暗间,并为元载做了那么完美的掩饰。
结果,这个暗子不动则已,一动便险些天翻地覆。
杨错注意到代宗将目光投向他,似乎是询问他有没有将元载的事告诉韦皋,只微摇了摇头。
这件事关乎紧要,在整个梁州知道真相的,也只有杨错和李泌。
代宗轻点了点头。
将目光转向韦皋、李忠臣等人,代宗缓缓说道:“有件事该告诉你们了!”
见代宗如此表情语气,韦皋等人也知事情可能非常重要,凝神静气倾听起来。
当听到元载的真实身份后,饶韦皋、李忠臣都是沙场宿将,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这元载居然是史朝义的暗间?”李忠臣低声说道,“陛下,那他被史贼刺客刺杀的事岂不是……”
李忠臣的脑子也很灵活,很快就想到了元载对外公开的死讯。
“他没有死,目前人正在长安……”代宗摇了摇头,缓缓说道,“那死讯是我特意散布出去,欺瞒史朝义之用!”
“此人是史朝义所派的奸细,陛下为何不杀了他?”李忠臣微愕地询问道。
“虽然此次他为害甚大,但其中毕竟也有身不由己的原因,所以……”代宗轻叹口气说道,“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元载出身寒微,但他妻族来头极大,多少人都受过王公当年的恩惠。如果从这方面看来,留下元载也无不可,而且此人才智也的确出众。”
李泌微捋颔下清须,沉声说道,“不过,以臣之见,在收服元载之前,陛下就算要暗中使用他,最好也不要令其手握实权。宗族问题,兵权问题都是特别需要谨慎处理。万一再出现岔子,不可小觑。”
这些矛盾,都是玄宗当年遗留下来的,肃宗没有处理好,现在全部都压在了代宗一人的身上。
“陛下,长源说的极是!”杨错点点头,出声附和道。
虽然知道历史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杨错内心中对元载还是有些顾忌的。
那可是一个很容易翘尾巴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