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严公,如若令尊当真亡故,你待如何?”
严庄双目微微闭起,以掩饰眼中的痛苦之色:“除遥祭外,别无他途。”
顿了顿,严庄怅然说道:“若我贸然返乡,家父或在、或已去世,皆不会原谅我这不孝之子。归去何益?归去何益……”
对严氏这样的世家大族而言,在这样的乱世里,一人数人的生死根本算不得什么,最紧要是维持家族地存继。
严庄很清楚这一点,更明白自己在李宝臣麾下的每一功每一绩,都是在为严家的未来添砖加瓦。
而其弟弟严义为史朝义效力,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当今天下的归属,必定是大唐。
在家族无法投向大唐的情况下,严庄其实就承载着族中的希望。
如果现在严庄当真返回沧州,无论是生死未知的严铭,还是严家的其他人,肯定是恼怒大于喜悦。
对严庄的话,李宝臣似懂非懂,但他也没有深究,转移了一个话题说道:“陛下似乎准备对山南西道用兵了,武安郡王已经赶到襄阳,咱们需不需要出兵策应?”
“山南西道地势险要,道路崎岖艰难,并不适合骑兵大规模作战,所以大规模的铁骑派不上用场。而论步卒,朔方军的精锐更胜恒州。”严庄强打起精神,分析道,“近段时间,恒州还是以休养生息为妙。陛下也应该是这个意思!”
“恩……”李宝臣点了点头,并没有感到不快。
由于张忠志、王武俊举族都被夷灭。
血仇已报大半的李宝臣,性情中的急躁成分又消去了几分。
另一个仇敌,史朝义依然存在。
但李宝臣已不着急,在他看来,能将史朝义一天一天地逼入绝境,反而更有报仇雪恨的快意。
严震一赶到襄阳,只稍做休息,便提出请求,商议进击叛逆张献武的事宜。
能够体谅他急切的心情,杨错也没有做什么推诿。
站在一个巨大的山南西道地形沙盘旁,严震与另一名大将马勋兴趣浓厚地指指点点。
浑然将杨错这个主人忘却在一旁。
严震虽然以前和杨错有过合作,但是当时的沙盘没有现在精致。
经过位于兰州的军械坊改良,现在的沙盘已经比以前好许多。山川地理都很清楚,可谓一清二楚。
严震、马勋见到全新的沙盘,惊讶自是难免。
“杨武安,朝廷先前索要的大量地图,就是为了做这个东西么?”终于停止了欣赏沙盘,严震转身向杨错询问道。
作为唐代中期名臣,严震为政清明严格,兴利除害,受到远近之人的称赞。
当然,人无完人。
严震身上也不乏缺点,最为突出地就是他那过于保守、倔强的性格。
连杨错和他也算是有共同讨伐张任等人的情谊,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不过,近来这方面已经有所好转了。
他这一次能应邀到襄阳来,就是一大证明。
“不错!”杨错走到严震跟前,笑着问道,“遐闻以为此物如何?”
“山川树林、沟渠栈道、城池关隘,一目了然。于行军作战,简直功用无穷!”严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沙盘,严震很疑惑地问道:“杨武安,新做的沙盘究竟是如何制作而成,居然凝而不散。”
“这是由我兰州军械坊所制,我亦不知如何做成!”笑了笑,杨错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其实,这是安思霖寻找到矿石然后做出来的。
“哦!”严震有些遗憾地应了一声。
“遐闻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赠送一个小些的给你!”
“当真?!”严震眼睛一亮,当即拱手微施一礼,“如此多谢杨武安!”
分宾主入座后,双方很快进入正题。
“十日内,天子讨张献武、梁训、郭肃等逆臣的诏书即可到达襄阳。届时,可先以诏书着定张献武等乱臣贼子身份,并号令山南西道官员士民响应王师,共讨叛逆!”
说到这里,我正色对严震说道,“遐闻,若想早平叛乱,恢复山南西道安宁,少生伤亡,你必须按下雷霆愤怒之心,宽对附从叛逆之士民。若追究过甚,则必然引起恐慌,徒增贼势,而加大平叛的难度!”
严震略一沉吟,正色缓缓说道,“杨武安放心,末将并非只知徒逞武勇之人。除首恶外,附从者只要不抗拒到底,都不追究!”
“恩!”杨错点点头,“如此一来,助贼者必必定很少。”
指着沙盘,我继续说道:“此次进击,我意兵分三路,同时推进。”
“三路齐进,虽然有利分敌,但山南西道的地形过于险要,许多地方甚至只需一、两千人,就可抵挡过万大军。”
听完杨错的计划后,严震探身指着沙盘上一处,“便如大散关这一路,虽然看似距凤州不远,但其间却先后有梁泉、黄花之险。只要扼住其中一处,韦将军的两万大军恐怕就是进退不得!”
“这不用担心,我自有妙计。”杨错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