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宁可成的师妹。为之轻松葬送了不少好手,其中一位以一喇嘛,功夫不在卓颜阿布之下。轻易死了,大是可惜。她却只付之一笑。”
杨过忽然开口道:“你们不需猜测她的为人。这个人无法猜测。”两人相对而视,细想之下,的确如此。
欧阳峰又问:“你知道她在缥缈峰的身份么?”欧阳正统苦笑道:“不知道。便是缥缈峰这个名字,我也是从旁人口中知晓的。虽然暗地里派过手下打探,却从来没有找到过这个地方。或许此地根本就不存在于人世,只是源于她杜撰。”欧阳峰摇头道:“不是她杜撰的。缥缈峰乃是武林一处圣地,上面载有百年前武学冠绝天下的逍遥一派的各种典籍。”他冷笑道:“便是我白驮山毒经,也有一半左右借鉴的是灵鹫宫藏书。我欧阳峰一身武功,虽多是自创,但也有三成左右源自这逍遥派。”
他淡淡的说出这么段话,惊的剩余两人瞠目结舌。杨过惊讶的道:“爹爹你也是逍遥派的人?”他只觉得脑袋混成了一团。
欧阳峰叹道:“也算不上。这段密辛,我本来不准备说出来。没想到灵鹫宫居然在虚雪轩这个怪异的女人手上复起了……当年我惹下了那般的大祸,被她灭亡了我白驮山,也算是不冤枉……”
他怪笑两声,道:“这还是我年幼时候的事情了。说给你二人听,也好让你们对上缥缈峰之人的时候有一点底气。”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道:“缥缈峰远在天山。北宋末年之时,逍遥派曾在江湖中独领风骚。其中缥缈峰灵鹫宫一系,掌控着所有的逍遥派藏书。其中包罗万象,无论是武学,医药,毒经,星象,八卦……都是天下之最。灵鹫宫之人本来就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后来据说一个犯戒还俗的和尚做了灵鹫宫主人。他还是和尚本色,虽然武功冠绝天下,却严禁门下弟子在江湖上犯事——后来他年老之后,越发糊涂,干脆封了缥缈峰,再不下山。十数年之后,鼎鼎大名的逍遥派,便在江湖上消失无踪了。”
杨过心中一动。欧阳峰所言的犯戒还俗的和尚,自然是少林弃僧虚竹子了。只听欧阳峰继续道:“我们白驮山,本来也只是西域一个以毒著称的小山头而已。武功上却没有多少可取之处。便是这下毒的本事,比起中原的什么百草门,断魂堂之类的小帮派也多有不如。后来我和大哥欧阳巅年少游历天下的时候,在天山脚下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本毒经,研习之下,使毒的功夫便出神入化。大哥回到白驮山将白驮山毒学发扬光大,我则继续在天山一代游荡,想得到更多的奇遇。”
“那年我才十五岁。除了一点三脚猫的下毒本事,武功却只是二流,不值一提,但心比山高,胆比天大,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居然真给我找到了灵鹫宫。本来灵鹫宫宫规,对于我这般外犯之人,向来是杀无赦的。但宫中多是女子,少有男儿。我当时年少健壮……这个英俊嘛,算不上,但引诱女子的手段还是有不少的。于是便颇有几个少女给我求情,让我留在灵鹫宫作了个药童。他们虽然留下了我的姓名,却逼我立誓,终生不下灵鹫宫一步。”
“我虽然是个药童,但却能接触到最高深的毒术密典。便是我跟大哥找到的那本毒经,也是宫中藏典之一。于是在缥缈峰几年,我将各种毒典融会贯通了七七八八,后来回到白驮山,我更自创出更多上品秘方。尤其是御蛇之术,与灵鹫宫就没有多少关联了。但追本溯源,白驮山能有后来的风光,根基还是在逍遥派那些典籍之上。”
“我在灵鹫宫中有个发妻,后来在我叛逃出去的时候不愿相随,自尽了。”他露出微笑道:“宫中多是单身美貌的少女。我那时候风流的很,虽然有了妻子,但和宫中女人暗通款曲,别的女人却也不少。”
“灵鹫宫高深武功泛滥。封闭数十年之下,便不懂得向门人保密。便是随便一个宫女,学的都是不弱于少林寺七十二般绝技的上乘武功。本来宫主的规定,是只让我学习医药,不让我学习武学的。我却私自从这些被我所迷的女人身上乱七八糟的学了不少一流功夫。灵鹫宫之人大多从没有下过缥缈峰,不通世事,个个拘泥不化,空有一身绝顶武学,却不可能练到高深的境界。我所学虽杂,但融会贯通之后,不过短短七八年功夫,便就是灵鹫宫第一人了。但在我有意掩饰之下,除了我当年的妻子,没有旁人知晓。”
他顾盼之间,极是自傲。想了想,又加道:“其实我当时也未必就是第一。还有一个年青人,比我年纪还小上一二岁。他本是灵鹫宫之人,在宫中纵行无忌。不像我这般,需要坑蒙拐骗,才能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此人惊才绝艳,实在是天下第一。他所学比我更杂,奇门八卦,占卜星象,诸子黄老,武学医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用毒比起我固然远远不如,但武功上,我却不敢轻言胜他。过儿,此人与你大有关联,你却认得他。”
杨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道:“桃花岛主黄药师?”
欧阳峰点头:“黄药师博古通今,却没人知道他的师承来历,知道的,江湖上只有我而已。只是我们两人都不愿提起往事。”
杨过惊讶道:“那又为何?”
欧阳峰道:“这就牵扯到我们当年一起逃出灵鹫宫的往事了。黄药师是灵鹫宫的骄子,我却是个卑微的药童。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但我们两人有一样相同,都是心比天高,妄图倒江湖上一展拳脚。黄药师比起我更多了一样心事。他和一个叫阿晴的姑娘倾心相爱。阿晴貌美无比,却早被选作灵鹫宫少主人虚易的妻子。黄药师为了美人和理想,悄悄的找了个机会,想带着阿晴离开灵鹫宫。”
他笑道:“两人几乎成功了,却仍然被捉了回去。这其中其实有我的一点手脚,不过黄药师至今不知。黄药师胆大妄为,被判处死。我见机会难得,就将身陷囹圄的黄药师救了出来,两人联手,天下无敌,便闯下了缥缈峰。黄药师对仍旧困在宫中的阿晴无法忘怀,终日在灵鹫宫下徘徊。我对灵鹫宫冠绝天下的藏书和武学也是馋涎不已。两人闯了几次,都无法深入。灵鹫宫一些从不献身的前辈高人都为我二人举动而震怒,纷纷下山追捕我二人。我们不是对手,一直逃到了大金国上京。在那里结识了不少完颜贵族。”
“金国上层颇有不少人知道缥缈峰灵鹫宫这个宝藏的人,只是苦于不知道灵鹫宫地位和虚实,无法一探宫中宝藏。其中有个大有见识的王爷,叫完颜依的,知道了我们的际遇之后,便想让我们助他,攻破缥缈峰。我私下跟他定下了协定,所得宝藏,我白驮山和他大金国对半。这些只瞒着黄药师。他是时年少,不懂得什么民族大义的,一心只想救出心上人,在我竭力撺掇,完颜依保证不杀宫中一人的情况之下,便答应了下来。完颜依在金国聚拢了足足一百八十个勇士高手,几乎倾尽金国武林元气。我们一起回到了天山缥缈峰。”
“缥缈峰机关密布,我之前虽然武功大成,也要找着黄药师帮忙,才能闯下来。不是知其深浅的黄药师带路,我们根本无法深入。黄药师背叛缥缈峰,还引来强敌,灵鹫宫上大怒,杀了阿晴,将她的首级和我那自杀的妻子的首级,装在破烂的木盒子里,派人送给了黄药师和我。黄药师本来极是踌躇,并不愿真将我等引到山上。见到阿晴首级之后,他当即发疯,挥剑杀使者,将金国勇士引到了灵鹫宫之中。”
“双方鏖战了七八日,缥缈峰之人虽然身据上乘武功,奈何不会运用,被金国勇士杀了不少。这些争斗间的死伤,黄药师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何况他心伤阿晴之死,对灵鹫宫恨大于愧。哪知道攻陷了缥缈峰之后,完颜依为绝后患,居然下令屠杀了所有灵鹫宫门人。黄药师大怒之下,与金人反目动手。”
“完颜依过于贪心,倚仗人多势众,想独霸灵鹫宫典藏,便将我的一半也吞了进去。我怎会让他得逞,便随了黄药师,两人双剑,追杀完颜依。一百八十个金国勇士护着完颜依往上京逃去,被我们万里追杀。正面相对,我二人自然不是金国众人对手。但逡巡循隙,伺机杀人,却教他们防不胜防。十几日之后,杀了足足一百余人。后来完颜依无法,只好按我的要求,将所有的毒药方面的典籍送给了白驮山,我才罢手。为了报复完颜依出尔反尔,我最后还帮了黄药师一个忙,两人放火,将那些典籍烧了绝大多半,只剩了些残章断篇。”
“少了我的臂助。尤其是少了我的使毒手段,黄药师纵然武功绝顶,却对完颜依无可奈何。他便和我断绝了交情。对完颜依却不依不饶,隐姓埋名,整整在金国逗留了三四年,将金国武林算的上高手之人,凡是能和灵鹫宫屠杀牵连上的,尽数杀了,直到最后杀了完颜依满门,才恨恨罢手。中原武林中人对金国高手一个个离奇死亡,都大惑不解,除了我,却没人知道那其实是后来的东邪黄药师所为。”
“我武功毒技独步西域,回到白驮山之后,便取代了大哥欧阳巅的山主位置。我潜心研究武学毒典,终于双双大有突破,卓然成家,二十年之后,成了一代宗师。”
“黄药师一身灵鹫宫武学出神入化,在江湖上也很快闯出了诺大的名头。多年之后,他遇到了后来的妻子阿衡,长的极像当年的阿晴,对她爱的极深。哪知道当年灵鹫宫那些被他救下来的一些门人其实对他怨恨至深,居然循机下毒,想毒死阿衡报仇。灵鹫宫的毒药,只有我欧阳峰能够化解。黄药师携着未过门的妻子千里迢迢赶到白驮山求我出手。我也正想跟他冰释前嫌,便出手救了阿衡。只是阿衡中毒日深,毒性不能根除,以至于身体从此虚弱,过了几年,生产了黄蓉之后便死了。”
“黄药师两个最为心爱之人,都直接间接死在了灵鹫宫人之手。在阿衡死前,他就开始对自己身怀灵鹫宫武学这个事实怨恨不已。我当时立志争雄天下,并不知道王重阳,洪七公,段皇爷等人的武功之高,只当世间只有他一个对手,听了他的心愿之后大喜,便劝他自创武学,不再使用灵鹫宫神功。他虽然知道我的居心,却居然答应了。”
“我只当他不用灵鹫宫武学,从此便不是我对手。哪知道还是小视了他。黄药师之智,天下无双。他虽然从此不再使用灵鹫宫武学,但武功之道,他却胸有成竹。短短数年之间,他便创出了一整套桃花岛武学,落英神剑掌,旋风扫落叶腿法,玉箫剑法……那一样不是冠绝江湖的绝技神功?尤其是他自创的弹指神通,把手指上的功夫练到了极至,威力与我潜心数十年改良而就的蛤蟆功相比,也丝毫不逊。”
“灵鹫宫数十年前灰飞烟灭,这笔帐其实要算在东邪西毒二人身上。黄药师好歹替灵鹫宫抱了仇,他的女人也双双死在灵鹫宫人手上。我西毒欧阳峰却占尽渔人之利,成就了白驮山震慑天下的威名。所以我说被虚雪轩灭亡了白驮山,也不算冤枉。当年之事恩怨纠葛,无法尽言,阿晴阿衡之死,更是黄药师一生之痛。他是极端骄傲孤僻之人。心中虽痛,却不会跟旁人言说。灵鹫宫往事,估计连黄蓉这个丫头都不知道。”
他一口气讲完了当年的往事,长长的出了口气,眼中光芒闪耀,不知道心中到底如何想法。杨过和欧阳正统听了这件牵涉如此之广的大密辛,都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