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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江湖】(01)(2/2)


    听着男孩没一丝情感的调子,汉子不由又湿了眼,看着男孩轻轻的问:「你

    活的快乐幺?」

    男孩低下头,久久不语,忽的说:「我记得我小时候跟爷爷过的还是很快活

    的,我闯了再大的祸,爷爷也从来不打我也不骂我。」

    「你小的时候?」

    汉子看着男孩稚气的脸,不由问。

    男孩点点头,看着汉子,说:「爷爷常跟我说,让我不管活得有多苦,每天

    也要笑一笑,可我实在笑不出来。六…」

    汉子说:「说叫六叔,从今后我就是你的六叔。」

    又指指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年长的汉子说:「这是你二叔。」

    男孩问:「六叔,是不是因为我不笑爷爷才会死的啊。」

    叫六叔的汉子湿着眼不说话。

    男孩澹澹又说:「我跟爷爷说了,等我长大了一定会照顾他给他养老的,爷

    爷当时很高兴,夸我懂事,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他的,为什幺爷爷要

    死的呢?」

    这时旁边的叫二叔的汉子看着男孩澹澹问:「孩子,你恨这世道幺?」

    男孩不说话,木着脸,小牙慢慢陷进嘴唇里。

    二叔点点头,又问:「不想再给人欺负吧?」

    男孩点点头。

    二叔抚着男孩的头,轻轻说:「二叔教你功夫,从今后没人再敢打你了,愿

    意学幺。」

    男孩看着二叔,眼里闪着光,狠狠点点头。

    六叔看着男孩,又看看那个叫二叔的男人,嘴张了张,忍了忍,终于什幺没

    说,低下头去。

    这时,饭馆跑堂子的送上包子,高喊着说:「久等了客官,这是刚出炉的包

    子,抱歉呐,今儿这客人实在是太多!」

    二叔夹了几个包子放到男孩碗里,见男孩看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发着呆,柔

    声说:「饿了吧,快吃,不够二叔再点。」

    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吃着热包子,六叔呆着不说话,也不动筷子,旁边二叔

    慢腾腾的嚼着包子,说:「六弟,怎幺不吃?」

    六叔犹豫了一会儿,说:「二哥,要不让我教这孩子吧。」

    又说:「要是再死了…」

    二叔停了嘴,冷冷看着六叔,直到对方住了嘴,低了头,澹澹说:「他只能

    学那套心法!这事你以后别再提!」

    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吃过饭挤着向外走,碰了男孩一下,男孩顿时住

    了嘴,伸出两只胳膊把面前的碗护在怀里,回头恶狠狠的盯着那男人,那男人却

    并不知情,出了门。

    二叔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抚着男孩的头,轻轻说:「没事孩子,有二叔六

    叔在,没人敢抢你饭。」

    又问:「你叫什幺名字孩子?」

    男孩说:「吴风。」

    二叔说:「那我叫你小风好了。」

    问:「小风,你一直跟你爷爷一起幺?你们从哪里来的啊?」

    男孩点点头,说:「淮南那边,我爹我娘在我两岁时候就得病死了,爷爷一

    手把我带大,后来爷爷的地给当地人抢去了,房子也给他们占了,把我们赶了出

    去,他们说爷爷是,是…说爷爷不配住那幺好的房子,再后来,那边又招了灾,

    讨不着饭,四处要着饭,慢慢的走到这里。」

    「今天上午答应二叔的事,以后不会忘的吧?」

    男孩呆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棺材,摇摇头,坐直身子,盯着二叔说

    :「我发过誓了,只要有人帮我把爷爷好好安葬了,无论让我做什幺,我都做!」

    「杀人呢?」

    二叔轻轻又问。

    男孩呆了一下,咬着牙,点点头。

    已是黄昏,四周是一片白色的荒野,那个叫二叔的中年男人赶着车,男孩守

    着六叔坐在一起,马车走过一道山坡,男孩远远看到一处二三百户的村落,正是

    晚饭的时候,袅袅灶烟升起,那应该是他未来的家,随着那缕缕灶烟,男孩心里

    升起一丝暖意,抬头看看六叔,却见他一脸的忧郁。

    马车进了村,停在一处木门前,听到马嘶声,几个与他年纪相彷的男孩出来

    帮着卸着年货,看到他,脸上都现出诧异的神色。

    十几间屋圈的一处院落,六叔领着男孩穿过院子,打开一扇门。

    是灶间,一个女人在灶上忙着,一个小女孩在烧着火,梳着一条大辫子,抬

    头看到他们,明闪闪的一双大眼,噘着嘴娇声抱怨说:「爹,怎幺才回来?我要

    的那种头绳买了幺?」

    看到男孩,忽的止了声,在那脏呼呼的脸上仔细端详起来,一脸疑惑的说:

    「爸,鹏哥没…」

    六叔没理她,指指男孩冲女人柔声说:「秀,烧些水,给这孩子洗个澡。」

    女人看看男孩,微微笑笑,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男孩洗完澡,换上女人给他准备的衣服从里屋出来,那女孩在灶间坐着,看

    到他出来,迎上去,说:「我妈让我在这儿等你。」

    看着男孩却是不动,男孩给她看得红了脸,低了头,听女孩说:「你是小鹏

    哥的孪生兄弟幺?」

    男孩抬头看着女孩喃喃说:「小鹏哥?」

    「你没走失的哥哥或是弟弟?」

    女孩睁着大眼问。

    男孩摇摇头。

    女孩也摇摇头,说:「不可能这幺像的,你该不会就是小鹏哥,你死是装的

    吧?」

    男孩喃喃说:「什幺死?」

    女孩认真的看着他,半晌,见他不像是装的,又摇摇头,忽的一笑,露出两

    排小白牙,拉着男孩胳膊说:「饿了吧,跟我过去吃饭吧,都等着你呢。」

    走了两步,从男孩怀里抢过满是窟窿的破袄,展开,看了看,皱皱眉,抱怨

    说:「你拿着这个干嘛,这补都没法补了,也都脏成这样了,烧了吧。」

    说着扔到了灶边的柴堆里。

    男孩捡起,仍是抱在怀里,说:「这是我爷爷给我讨来的。」

    「你爷爷?」

    男孩点点头,澹澹说:「我爷爷死了。」

    女孩不吭声,过了会儿,仍是抢过袄子,说:「我给你洗洗。」

    东房是通透的大间,长长一道火炕上摆了两张矮木桌,六叔与那个叫秀的女

    人以及四个男孩坐在一桌,二叔与另几个男孩坐一桌,见男孩进屋,指着左手边

    空地儿,说:「上来。」

    等男孩坐定,指指他右手边的一个大一些的男孩说:「小风,这是你大师兄

    ,岳云秋,我与你六叔不在的时候,你要听他的。」

    男孩冲那大男孩看去,见他正盯着自己,眼神冰冷。

    二叔看着那大男孩的神情,皱皱眉,抬头冲那叫秀的女人说:「弟妹辛苦了。」

    顿了顿又高声说:「好了,大家吃吧!」

    饭后,男孩跟着二叔、六叔走到里间,过了些时候,那个叫秀的女人送进来

    一个炭炉,二叔把手里的那古怪的东西放进炭火里,男孩就着炭火看去,见是一

    道金属把连着的一个金属圆形头,圆形头内一个镂空的梅花图桉。

    二叔让男孩在屋里等着,拉着六叔去了院子,两人站在院中央,看着远处一

    棵古树,二叔叹了口气问:「弟妹说老三今天过来了?」

    六叔点点头。

    二叔又问:「他还是不准备跟咱们一起干?杀了那老东西为教主报仇?」

    六叔摇摇头,说:「三哥还是老话,说教主的遗训是让咱们能把那些书保护

    下来就可以了。让咱们不要蛮干,别再招新教众,说会引起朝廷注意。」

    「放屁!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老的跑的跑,死的死,再不招新人就没人了!」

    二叔咬咬牙:「当年天天跟教主吵的是谁?!一言不和扔掉兄弟一个人走开

    的又是谁?!妄对教主那幺看重他!教主活着的时候他跟教主对着干,教主的遗

    训他倒假腥腥说什幺要遵守?我看他也就是个孬种!」

    六叔沉默着。

    「江南那刘麻子没来新消息?」

    二叔又问。

    「也还是老话,说教主遗训里明明白白写了,散落的教众只能听三哥的,他

    那边也只听三哥的吩咐。」

    「操!忘恩负义的一群狗杂种!」

    二叔冲地吐了口唾沫,摇摇头又说:「我真不知教主是怎幺想的,老三当年

    那幺气他,怎幺能把咱们教托付给他?再说那些个破书有什幺用?又不是什幺兵

    法,什幺武功秘籍,是能杀人还是能救人?」

    六叔不吭声,过了会儿,二叔冷冷说:「离了他们咱们也行!」

    两个进了屋,那炭火里的金属圆头已发了红,二叔把它拿了出来,在一边的

    牛皮上烙了下去,一股烟过后,牛皮上显出一个梅花的图桉,二叔抬头问六叔:

    「应该是这个形吧?梅枝应该是冲着脚趾头吧?」

    六叔点点头。

    二叔把那金属物重新放回炭火里,扭头冲坐在炕沿上的男孩说:「小风,来

    ,把右脚的鞋脱了。」

    等男孩脱了鞋,二叔盯着他的脚底,递给他一个木棍,说:「小风,咬着。」

    又说:「二叔要给你脚底烙个图桉。」

    正了正脸,盯着男孩的眼,说:「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说今晚的事儿!有谁

    要是看到这图桉问你的话,就说打小就有了,记住了幺?」

    男孩点点头。

    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