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不是如此呢？

    军营里的气氛逐渐低落，所有人都将自己带入到朱老二的故事中，感同身受，仿佛人人都成为了他……

    “那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

    高力士看着他，认真地问出了一句话。

    “不公平！凭什么我父母为人善良，却要遭受惨死……上天不公！”

    朱老二仰天怒吼，仿佛要将心中的悲愤，通过这种方式吼出来。

    天空之上，裁判台上，无天听到那发自内心的吼声，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手里的杯盏……当年，他渡劫时，那都城里，不也是这般景象吗？

    为何，当初他就看不见？还是说，佛门的教义，将他的目光，迷惑了。今生有罪，乃是前世福缘不够……从根本上来说，就是错的呢？

    “玄奘圣人，您觉得他是活该，或是天定如此？”

    无天看向陈玄奘，陈玄奘笑笑，端起酒盏：“前生罪孽，本应在地府中赎清……人道，属于上三道。只要能投胎为人，不敢说一定是善人，身怀功德。起码，已是无罪！”

    “是啊，已经投胎成人，便是无罪……”

    无天面露了然，举起酒壶狂饮，哈哈大笑：“无罪，本就无罪！”

    下方看台，高力士可不知道无天被这小故事触动，继续带着自己的节奏。

    “不，按照我来看，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而这一切，其实也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造成的？”

    朱老二迷茫地看着他……

    “对，不仅是你，还是我，是在这里的所有兄弟姐妹，是我们一起造成的！”

    高力士起身狂呼：“人，生来平等！除非犯法，没有任何人，拥有肆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你的错，我的错，是在于被压迫了，不去反抗……那南霸天是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是那黄家有无敌的军队？即便是有，难道我们就不能反抗他，推翻他，创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吗？”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人只有一次……人类的解放事业而斗争。”

    高力士开口就是一段取自《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白话经典语录，现场所有人，听的激情澎湃。他们或许没那么懂，但他们知道，他们不能在这么下去，他们要反抗，他们要做自己城池的主人！

    “所以，兄弟们，你们做好准备反抗了吗？反抗南家的霸凌，反抗黄家的掠夺，抢回本属于我们的田地、牛羊，夺回我们的妻子、儿女！”

    高力士在台上狂吼着，现场，一片静寂……但片刻之后，坐在他身边的朱老二，第一个站起来，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脸色通红，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们要反抗！”

    众军士你看我，我看你……而后，齐齐起身，举手怒吼！

    “反抗！”

    “夺回我们的土地！抢回我们的妻女！”

    “夺回土地！抢回妻女！”

    “我们要光明、幸福的生活在这片土地，谁敢抢我们的东西，我们就敢与之拼命！”

    “拼命！拼命！”……

    口号声，不绝于耳！高力士在这近一年的时间，在写完纲领后，每一夜都来军营与将士们共吃共住的效果，终于出现了！

    下方，听着周围歇斯底里的吼声，朱大常露出更加迷茫的神色。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激动？当乞丐，当农民，不是天生的吗？为什么要去抗争？

    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能捡垃圾，能吃鸡屁股，这么幸福的日子，为什么要去抗争？我爹是乞丐，我也是乞丐，这不是子承父业吗？为什么要去争取呢？

    别说今生了，这么好的日子，我下一世也要继续！

    这，是朱大常内心深处的想法……可是，听到周围人的怒吼，想要去争取更好日子的心声……尤其是那一个个挣红了脸，血了眼，都要去争取新生活的怒吼声，不知为何，让他内心里的那股子固执的想法，不知不觉地，似乎有了一些松动……

    看着下方朱大常的模样，高力士并未将他招上来询问，而是又点了几名上来谈心……这一次，不止是有农民，还有乞丐，也有那种家里世世都为佃农，为乞丐，为各式各样贫苦工作的人……

    听着无数与自己同等地位的人上台，说着自己想要改变命运，想要反抗的话语，不知不觉地，朱大常竟然也开始了思考。

    自己，真的，要当一辈子的乞丐吗？

    话说，在很早以前，他也想过娶妻，他也和父亲说过想要去做工……只是，父亲说自己是乞丐，所以他这个当儿子的也只能是乞丐，永生永世都为乞丐，再加之婆罗城的情况，将他的梦想，给打灭了而已。

    可如今，周围之人都在变，都想要抗争……这一时间，他内心的心思，宛若清水里的污泥，直让他不敢抬头见人……

    再叫了几人后，高力士选择了见好就收……他有一种感觉，或许，都不用他亲自动手，这里的环境，与朱大常同住一间屋的人，就能将他的思想，给扭转过来吧！

    果然，当天夜里，当同住一个营房的人，问及朱大常的名字的时候，他第一次扭扭捏捏的，说出了大名：“朱大常！”

    接下来的几天，高力士天天都去军营与将士们谈心，也顺着顺序，逐渐来到了朱大常的营房。

    三天后，高力士来到了朱大常的营房所在，在与其他几人聊完天后，他看向了朱大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朱大常吧？”

    高力士的笑容，满是和睦，很深入人心……

    朱大常起身行了一个捶胸礼，大声回应道：“禀报将军，末将正是朱大常！”

    “好，就要有这种气势，这种为了新生活，为了解放不顾一切的气势！”

    高力士拍着他的胸口，哈哈大笑：“告诉我，你未来，想做什么！”

    “我……我想当个农民！”

    此话一出，这一刻，天庭之上，所有仙神，包括无天，皆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