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官儿是不可能让白三爷买官儿的了。
实际上只要一句话,分文不要,陆恒与金铨开个口,金铨保准把白三爷安排妥帖。
可一来白三爷真没那份当官的材料,二来白三爷去山东当官,便譬如把白家绑上了袁宫保的战车,陆恒不大愿意。
白景琦那边是生意上受到照顾,可不比直接在山东当官。这里面有个深浅的问题。
陆恒这里与金铨达成了妥协,但南下的准备,不能因此搁置。
眼前已是入秋,到新年没几个月了。
这也是陆恒等得起的一个原因。
陆恒在街道上慢行,有种漫无目的的感觉。眼睛里纷纷红尘,似乎很可爱,可惜过不久便要被西洋人的枪炮蹂躏。
他不免有些心下沉沉。
此前逮着老妖婆盯着不放,没去想其他的。此时虽是与金铨妥协,但老妖婆的行踪,其实已在掌握。时间一到,杀之易也。
虽说憋了半口气,实际上也松了另外半口气。
于是想起那八国联军,另一股气又冒出来了。
是,八国联军的枪炮,可以让麻木的人们刺痛,让更多人觉醒。但特么这里面的血和火,总不是虚的吧?
新的混沌时代来临之前,那些将会死在这枪炮之下的人们,难道就该死不成?
陆恒思绪纷纷。
在这样一个时代,有脑子,不麻木的人,该有多绝望呢!他们面临着一重又一重的黑暗,闯过了一层又一层的艰难,拼尽全力,摸索着那可能的存在的光明之路。
陆恒不能与他们相比。但陆恒身处此间,却感受极深。
譬如他先是揪着老老妖婆报仇,等到把握在手,转眼便又看到了另一重血火。如果他只是个莽夫,没那么多想法,那便随波逐流,浑浑噩噩也好。
可他毕竟曾是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自豪的中国人。他并不麻木,他有聪明的头脑。
“唉”
陆恒暗叹不已。
平康坊比以往也更清净了许多。这地方是富商、官员扎堆的街区。可随着局势的紧张,商路的阻断,许多商人不能稳坐泰山,已离开京师。
多是留个老仆照看宅子,主人家走了。
冷清便是必然。
当然,与陆恒关系不大。他在这里定居以来,不曾与左邻右舍有过什么交集。
走进胡同,陆宅在望。
却听到一些嘈杂从宅子里传出来,陆恒禁不住眉头耸了耸。
大门哗啦打开,见一帮婆姨、丫鬟,撕扯、揪拿着一个人,推推搡搡往门外走。
正迎着陆恒。
老李忙跑上来:“东家。”
陆恒指了指:“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老李开口,几个丫鬟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把事儿说了通透。
又是贵武这厮!
看他头发披散,小圆帽早不知扯哪儿去了,身上衣服褴褛,脸上全是抓拿出来的血痕,第一眼陆恒还真没认出来。
原来这厮晌午来了陆宅见黄春儿。
因为这段时间他没撒泼。偶尔来见见黄春儿,大家习以为常,没有拒之门外。
可不一会儿,便竟打骂、撕扯起黄春儿来。
家中的婆子、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