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点了。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白骨夫人。
这些年来鬼兵当中一直有一个说法流传,就是自己虽然逃亡在外,可势力仍旧极大,到处都是忠心耿耿的旧部属。殷无念其实很纳闷为什么会有人信这种鬼话——鬼族当中有忠诚这回事儿吗?
无非是下级的性命都把握在上级的手中,不得不忠诚而已。
不过让众人产生这种印象的,正是白骨夫人。她在六十年间多次向自己传递消息、通报尸孙佼的行踪,甚至安插一些鬼兵大肆传播谣言,只为殷无念当年离去时曾对她说的那句,一个“关于鬼帝的秘密”。
他之前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把握了她的心思、拿捏了她的命门。
但是……要她这些年也一直配合沉姜同自己演戏呢?!
殷无念觉得有点不妙。之前将新修功法这事告诉了她——一方面是觉得两人的合作关系经过六十年考验已相当稳固,另一方面则是因心中魔念影响。此时回想,似乎有点儿大意了。
好在,只对她说了自己的神通,而没提更详细的内情。
他在洞府中来回踱了几步,又慢慢坐下了,轻出一口气。
算了吧。他修这混元魔体,就是要险中求生。此时心中因为这样的担忧而勾动更多情绪,叫他体内再次魔念大盛,倒仿佛一个修灵气的找到了什么洞天福地,极为受用。他本来就已是结丹,此时更觉神魂之中魔火涌动,竟有将自己的境界再催至元婴的迹象。
他就从纳戒里取出一堆法材堆在自己身旁,冷笑起来。他如今修这种极为凶险的法门,为的不就是从今往后不再仰人鼻息、得大逍遥么?要来的尽管来——倒要看看,天下间谁有本事能叫他殷无念魂飞魄散!
……
幽冥殿的侧殿内,一尊比正殿中那尊魔神塑像更小些的塑像微微转动眼珠,将黑气森森的视线投在白骨夫人身上:“这么说,他找上殷无念了?”
相比在正殿时候,白骨夫人在此处显得随意许多。她在等身高的塑像前来回踱了几步才答:“臣妾当时对殷无念说,寂幽海禁制掌握在帝尊手中,他一强行破开,帝尊立时有所感应,问他有什么法子,但他当时就翻脸,直言说我不该问。”
“臣妾还想,帝尊对他的禁制下在他的神魂中。无论他重修之后进展多么迅速,帝尊仍可炼去他的修为。既然这样自信满满,该是找到解开这禁制的法子了。”
塑像沉默片刻道:“不错。我感应到他神魂中的禁制仅是稍弱了些,并没被完全化解。但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大大超出我的预料。白骨,他修的是什么法门?”
“我不清楚。殷无念守口如瓶。”白骨夫人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他是打算先寻死,再在寂幽海中引发一场混乱,叫帝尊只注意他。而与此同时,叫那人趁乱离开寂幽海。如此殷无念无论真死还是假死都不需要担心——那人毕竟从前是鬼帝,必然有手段为他重新凝炼神魂、解除禁制的。”
“嘿……倒是忠心耿耿。”塑像发出一声长叹,“毕亥曾经最倚重的,就是你和殷无念。我曾经以为毕亥的残魂会向你求助,不料这些年过去,竟选了他。”
白骨夫人垂眼道:“我毕竟是鬼修,而殷无念是人。毕亥以己度人,自然信不过我的……只是,帝尊打算怎么做?”
塑像冷笑,眼中魔光大炽:“两百年前是我一时不察,叫毕亥逃了一缕残魂。此前你派人下去凡界,搞了好大一出声势,也没查到那残魂的下落,没想到竟真一直藏在寂幽海——好耐性!”
“殷无念要求死,就成全他。待我捉到毕亥那残魂……嘿,再问问咱们这位幽冥大法师,有没有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