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有觉察。
殷无念知道一门功法威力大并不全是好处。譬如说鬼修的功法威力就很大,也取巧。阴符离这种鬼将知要被自己日夜祭炼就可以增长修为,但代价除了忍受可怕痛苦之外,还有几乎不可能再次渡劫飞升至仙界。
他这功法的威力能不能称得上三界第一?这种修法未必没人想过,只不过能像他一样找到这条路的,不会被逼到这份儿上、往死路上走;而被逼到这份儿上的,又没有他的这种能力吧。
不管怎么说,殷无念还是很高兴。一想到这种不计后果而癫狂的兴奋将会催生更多的魔念,他就觉得自己更高兴了。
于是他冷笑着对脸色发青的阴符离说:“那你是自己把脑袋割下来,还是叫我动手?不过么……”
他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尸孙佼:“看在咱们主仆一场的份儿上,要是你自己动手,过后我一样帮你凝练魂魄,重新把你炼出修为来。”
阴符离往周遭看看,最后将目光落在尸孙佼身上,却对殷无念说话:“法王,这些年老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除了前些日子那一次也算忠心耿耿吧?!你就这样要老子的人头和一身修为,就不怕叫人寒心吗?!”
殷无念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是我听错了吗?在寂幽海、两个鬼族,在跟我谈忠心和寒心?”
“你今天能毁了我,明天说不定还要毁了谁!”阴符离仍看着尸孙佼,“之前你是帝尊点名的叛逆,我一身合体修为没有反了你是因为知道离了你,别人仍不会放过我。可如今么——”
他忽然大喝:“尸孙佼,咱们一起动手!”
声音一落,他身形猛地涨大数倍,周身缭绕的黑气化作狂暴阴风,刹那之间便把地上的碎石卷起,直往殷无念身上射去。又将鬼爪一探,直取殷无念手中那枚指骨。
殷无念早料到此节,便心意一动,要以此法宝将阴符离制住。但此时鬼将催动体内所有阴冥之力与禁制相抗,于是指骨登时发出夺目红光、颤动不休,竟在半空中缓缓向阴符离的鬼爪移去。
此时两人相抗,殷无念是结丹修为,与阴符离差了好几个境界。而阴符离纵然是合体,大部分修为却被那禁制牵制。他瞧见还呆在一边的尸孙佼,瞪起眼睛喝道:“他没空管你了!杀他!咱们全成自由身!”
可只见尸孙佼看看殷无念、又看看阴符离,犹豫片刻往前走了一步,一时间却似不知该帮谁好。
殷无念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没听见他的话么?不想要个自由身么?”
他分神说了这句话的功夫,指骨竟忽然往前一窜,离阴符离的鬼爪只有不到寸许。阴符离心中大喜:“动手啊!蠢材!”
便因心中这一喜,殷无念先前布在周遭的魔念立时有机可乘——阴符离只觉大功将要告成,心旌不禁一荡。值此斗法的紧要关头,体内阴冥之力也因这一荡而微微一滞。此前苦苦抵挡的禁制之力便趁机攻入体内,登时将他经脉锁了个七七八八。
眼见那指骨上红光顿敛、轻轻一颤便要回到殷无念手中,尸孙佼立即大叫起来:“呸!法王已经传了我神功,谁稀罕你的狗屁自由身!?”
话音一落便祭出他那本命法宝索魂钉。小剑似的长钉化成一道青光,绕着阴符离的脑袋便转了一圈。阴符离此前在罗敷山能一拳锤爆一个返虚散修的脑袋,可见肉身极其强悍。此时虽然经脉被锁、修为也被禁制困住,却也不是这索魂钉能轻易斩杀的——便见他颈上登时被拉出一圈豁口,发散着黑气的黑血向外狂喷,脑袋却仍牢牢地待上上面。
这鬼将又气又怒,破口大骂:“你这个蠢货!他早晚也要再杀你!”
尸孙佼只将牙一咬不听他的话,催动那索魂钉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将阴符离的脑袋割了下来。阴符离的脑袋落在地上,仍旧又叫又骂,没了头的身子一时间也不死,迈步就要往远处逃。待跑出五六步才被绊倒在地不动,那脑袋也渐渐没了声音,只将眼睛圆圆瞪着了。
一缕残魂在身体伏倒处慢慢站了起来,懵懵懂懂地左顾右盼。
尸孙佼因自己刚才出手慢了片刻,心里很慌,忙将索魂钉再一催:“法王,我这就叫这个叛逆魂飞魄散!”
殷无念抬手摸了摸脸上刚才被飞射的碎石擦出的血,又将指骨一搓,把阴符离的残魂收回其中,叹了口气:“算了。从前你和他都是我座下的鬼将,你不念同袍情谊,我却不能顾及主仆一场。找个好日子,再把他炼回来吧……唉,我到底是个人修,比起你们这些鬼族来,总要心软一点的。”
我不念同袍情谊!?尸孙佼要在心里大骂出声。他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殷无念想做什么了——他怎么又忘了呢?他家这位法王说话随时不知真假,做事更是随时都要坑人!今天明明是他要阴符离的脑袋,却是自己动手给割了。他往后再把阴符离给炼回来……岂不就高高兴兴、安安心心地看着自己和他斗来斗去了么!?
尸孙佼这时候后悔刚才没出手要了殷无念的命了。可他心里也知道,便是刚才真出手了,殷无念十有八九也有后招预备,自己只会比阴符离更惨。他只得又在心里骂了三声才道:“要不是法王宅心仁厚,又怎么会传给我的神功?法王虽然嘴上说是拿我试功的,可小的心里知道,您才是寂幽海头一号护短的兵主——只是阴符离这厮太不识抬举!”
殷无念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得挺好。但是下次再说这种鬼话的时候,能叫你那一张臭脸上再多点笑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现在你往前面去,朝冥服翳洞府的那个方向走。不管看见谁,都立即再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