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汉子面前后,他轻轻拱了拱手:
“敢问兄长,不知在下能做些什么?”
这尊汉子是昨日羁押徐云的仆役之一,回房后便听老都管转述了自家老爷的猜测,此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怜惜的看了眼徐云下身:
“你这身子骨既劈不了柴,又推不了磨这样吧,小三儿!”
汉子话音刚落,身边便窜出了一位十多岁的小厮:
“永柱哥,在呢在呢。”
汉子点点头,对徐云道:
“你便跟着小三去打水吧,府内上上下下四十余口,每日的用水也是个大头。
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徐云想了想,说道:
“在下王林,小名王麻子。”
“王麻子?”
一旁的小三儿闻言,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我看你这脸白白净净的,哪里像是个麻子了?”
徐云叹了口气:
“贱名好养活呗”
听到徐云最后这句话,高大汉子以为徐云又想到了过去的悲惨经历,只见他沉默片刻,催促道:
“麻子,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你阴差阳错闯入府上,倒也算应了你的命数。
待老爷回乡为你造个名册,你也能算是个人了,至少不用充做他人玩物。”
徐云:“?”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懂,但为啥连起来感觉怪怪的?
随后在小三儿的带领下,徐云来到南厢房的另一口井边。
小三儿一边上着箍桶,一边对徐云道:
“府院南厢有两口井,昨天的那口井落了人,需搁置几日才可复用。
这几日你我便主打这口,明白了不?”
看着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小三儿,徐云乖乖点点头:
“明白了。”
小三儿继续道:
“明白就好,咱们府上现有老爷家眷九人,丫鬟、仆役、护院门客三十一不,算上你共计三十二人。
每日打出的水需先送至主房,若有客人夜宿,便次送至东厢房,无客则送至西厢房,最后方才是南厢房。”
徐云再次点头:
“这我也记住了。”
小三儿本就是少年心性,眼见徐云态度端正,话也便多了起来:
“王麻子,你也别闷声闷气的,你知道你到了个啥地方不?
我和你说,在咱们汴京城,寻常府院中的仆役月钱不过三贯,若有家室儿女蕴养,吃喝都得扣扣索索的。
但咱们老爷却是个大气人物,月钱四贯不说,年末还有岁钱,王麻子,你猜测我去年分到了多少?”
徐云笑了笑,随意猜了个数字:
“三贯?”
小三儿飞快的摇了摇头,满脸飞扬的张开了五根手指:
“足足五贯!俺娘说了,等再攒够些许钱财,便去东巷给俺寻一门亲事咧!”
随后小三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浮现出一丝期待:
“去年的岁钱都有五贯,今年怕是能分到十贯不止呢?”
徐云眨了眨眼,这次是真有些意外了:
“十贯?涨这么多?一年工龄岁钱翻一倍?”
“甚么鸟工龄?”
小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上月今上大赦天下,老爷的好友东坡居士于永州安置复任朝奉郎,这番喜事之下,老爷岂不能多发些岁钱?”
大赦天下。
东坡居士。
朝奉郎。
这三个词像是三道划破夜空的闪电,重重的劈到了徐云的心坎上,甚至令他出现了暂时的失神。
咕噜。
几息后。
徐云重重咽了口唾沫,目光凝重地盯着小三儿:
“三哥儿,敢问老爷的名讳是?”
小三儿一拍脑袋:
“嗨,这事儿倒也忘了和你说,咱们老爷姓苏,单名一个颂,字子容,元祐七年拜相,现以太子少师致仕,在整个汴京城不,在整个大宋,那也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