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门被他用力推开。层层帷帐被他用力扯开。阳光直射进太后寝殿深处,照在许太后身。
她没有梳头,任由夹杂着白发的青丝披在肩头。
阳光的刺目让她抬起胳膊用宽大的袍袖挡住了自己的脸:“你杀了你舅舅,你流放了你的外祖母舅母表兄弟,你来看哀家死了没有是吗?!”
带着怨恨的声音直刺入无涯心里。他生平第一次站在母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毯的她。
丝丝斑白的头发让无涯偏开了脸。
“这是朕最后一次见您了。”无涯木然地说道。
许太后愕然抬头看了过去。
“从小到大,您待朕如珠如宝,宠爱有加。朕从前听闻皇家无亲情,帝王无父子。朕一直窃喜,朕与母后尚如民间母子般亲呢。朕觉得欢喜幸福。”无涯望着案几插好的花,从取出了一枝,“前朝后宫本是一体。若无母后撑腰,舅舅能笼络这么多朝臣,插手朝纲,肆意卖官鬻爵?承恩公不过礼部尚书之职,却能收三十万两银子卖一个入阁的名额!三十万两!朝廷一年税收才六百多万两!他卖掉的官位值三百多万两!许氏一脉的官员供状触目惊心!他不该杀吗?但朕仍许他辞官归隐,保许氏一门富贵。舅舅拒绝了。呵呵,母后,您的亲兄朕的舅舅说让他辞官是折辱他。他姓许!是外戚!当这江山也姓了许吗?!朕还不够宽容?不够体恤感恩?朕是您的儿子,为何不见您因承恩公篡权而斥责他?”
许太后张了张嘴,从地站了起来:“你当年那么小,几位皇叔虎视眈眈……”
“他扶持有功,朕该任由他篡权,做个傀儡皇帝吗?!”无涯打断了太后的话。
他痛心地望着她:“一个月以来,您用身体不适为由不见朕。以为朕会像从前一样认错求恳?母后,您已经不是许家女,是皇家媳!是太后!”
许太后掩面痛哭。
无涯轻叹,缓缓转身。
突然,许太后想起无涯刚说过的话,她嘶声叫道:“因为你舅舅,你再不见母后了?”
“不是因为舅舅。”无涯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不,母后,不要说穆澜。”
这个名字哪怕这样说出来,无涯的心都掠过一丝酸涩。他轻轻摇头,仿佛这样能将那个眉如新叶,眼若秋水,笑起来能让他的心化掉的女子从脑摇晃出去:“不是因为她。朕再喜欢她,也不至于为博她欢心不顾自己的亲娘。当年没有母后,朕成不了嫡皇子,甚至当不成太子,坐不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