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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危在旦夕(2/2)


    领兵之人正是姜佐。

    “车中何人?”

    姜佐拦下车队来,向车内询问道。

    孟子掀开车帘,道:“原来是姜大司马。”

    姜佐一见孟子,忙抱拳道:“姜佐见过孟先生。”

    且不说孟子如今就在齐国为臣,就算没有,姜佐也是非常敬佩孟子的。

    如今齐王意气风发,孟子却总在他面前晃荡,令他不开心,齐王也只是敷衍他,不理他,也没敢杀他。

    孟子问道:“将军这是急着去哪?莫不是濮阳也发生战事?”

    姜佐忙道:“倒是没有,我是奉命在追捕一人,不知孟先生可有见到一个白发老丈领着十余人?”

    孟子道:“大司马说得可是那白圭白老先生?”

    姜佐点头道:“正是。”

    孟子笑道:“我方才见到白老先生已经渡河去了。”

    “多谢孟先生相告。”

    姜佐抱拳一礼,道:“若先生无其它吩咐,姜佐就先告辞了。”

    孟子道:“我与白老先生倒有一丝交情,只望大司马勿要伤害白老先生。”

    “是。”

    言罢,姜佐便率兵继续追捕。

    孟子伸出头去,见姜佐走远之后,他才放下车帘,但见白圭双手抱膝,缩在车帘后面。

    “多谢孟先生舍身相救。”

    白圭拱手一礼。

    “岂敢!岂敢!”

    孟子拱手回得一礼,又道:“那齐王不仁,白兄宁死不屈,轲钦佩不已。”

    白圭叹道:“可惜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不从,但愿那齐人想不到破城之策。”

    孟子问道:“白兄何出此言?”

    白圭摇头叹道:“虽然那大梁城修建的固若金汤,且四面环水,易守难攻,但成也环水,败也环水,当初魏王命我修建河堤之时,我就想到,将来若有人决堤放水,大梁城将不攻自破,但是但是城内城外数十万平民也将随大梁城一同而亡。”

    孟子听罢,满面惊惧之色,道:“此等机密,白兄可且勿跟他人说啊!”

    白圭点头道:“这我自然省得,我也只是跟你说说。”

    孟子叹了口气,又道:“我们还是赶路吧。那姜佐去到河边,可能会发现蛛丝马迹,说不定马上就会追了过来。”

    而那边姜佐领兵追击到河边,却发现河面上一艘船都没有。

    难不成白圭是背着船离开的?

    “启禀大司马,根据附近的渔民说,他们听说齐人到处征召船夫运粮粮食,故而躲藏起来,近几日未有人在这一代撑船。”

    “可是方才孟先生明明说看到白老先生乘船渡河?”

    “大司马,会不会是孟先生!”

    “你认为孟先生在欺骗我们?”姜佐向属下质问道。

    “末将不敢。”

    “孟先生一直以来,以诚待人,自不会欺骗我等,而白老先生富甲一方,难不成连几艘船都弄不到吗?不过白老先生也走不远,你们立刻传信对岸,让他们继续追捕。”

    “是。”

    这战争的规模越打越大,秦国也非常难受,商鞅变法所积存的国力,也经不起这么个消耗法,国内精锐尽出,且已经在巴蜀跟楚国打了一年,眼看这战争似乎才刚刚开始。

    秦国都已经被迫将派往塞外与义渠作战的军队给调派回来,同时派人去跟义渠媾和,希望能够全力以赴中原大战。

    如今就连嬴驷都在咸阳待不住,跑到河西少梁来亲自督战。

    其实督战只是其次,关键还是少梁离中原更近。

    而张仪也早就从江州赶回秦国。

    少梁!

    秦军大帐。

    “平分天下?”

    嬴驷看着面前这个身高矮小,样貌丑陋的中年男子。

    此人名叫淳于髡,乃齐国大臣。

    淳于髡点头道:“是的,吾王愿与秦君平分天下。”

    “你们齐王可真是大度啊!”嬴驷呵呵笑道。

    淳于髡道:“非吾王大度,此乃秦人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若无贵国在西边牵制楚军,我国进军也绝不会如此顺利。

    如今我军已经攻破大梁,魏国亡国乃是迟早之事,我军本可趁势攻取韩国,但吾王认为,若攻韩国,这必会引起贵国的担忧,而我国无意与贵国为敌。

    如今赵国自顾不暇,魏国已经奄奄一息,韩国是孤立无援,只要贵国此事出兵,韩国必亡矣。

    然后我们两国又可一同进攻楚国,平分天下,至于到底谁是中原之主,也只在君与吾王之间。”

    张仪突然道:“如果贵国能够立刻出兵楚国,我想我们之间的谈判要更加容易一些。”

    淳于髡道:“秦相难道不知,我国一直都在楚国作战吗?”

    张仪道:“但是据我所知,贵国在徐州的兵马并未动,巨阳的军队也都是出自宋国,这导致楚国仍有余力在巴蜀、武关与我军作战,贵国的策略,并未给我国分担太多压力。”

    淳于髡道:“楚国可非魏、韩,光凭我齐国,是难以在尚未结束对魏作战之前,出兵重创楚国,如果贵国出兵攻伐韩国,我军亦可配合贵国,迅速消灭韩国,届时便可一同南下攻楚。”

    张仪道:“但是我国目前难以抽调出更多人马前去攻伐韩国。”

    淳于髡道:“我军已经在韩国以东牵制住韩国部分主力,身在宜阳的赵军、魏军也已经纷纷撤走,贵国其实不需要派遣多少人马,便可攻破宜阳。”

    在场的秦国将臣纷纷点头。

    嬴驷也有些动心。

    如今秦国的确也是四面楚歌,如果能够正式与齐国结盟,就能够轻易地打破僵局。

    唯独张仪面露疑虑之色。

    嬴驷也没有急于决定,毕竟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任何一个举动,都是影响重大。

    嬴驷先命人带淳于髡下去休息。

    待淳于髡走后,嬴驷问道:“你们怎么看?”

    大臣们纷纷表示支持与齐国联盟,平分天下。

    关键在于,不跟齐国联盟,也没有别的出路,秦国目前也很头疼,连河东都未攻下来,其原因就在于河西兵力不足,打到如今,反而不如河东兵力充沛,这都是因为之前调集部分兵力前往宜阳和武关。

    如今宜阳的战局随着魏军和赵军撤离,压力稍微小了一点,但是武关那边跟楚国打得还是很激烈。

    巴蜀就更不用说,兀自是亚历山大啊!

    秦国现在也是孤立无援啊!

    嬴驷点点头,又向张仪问道:“相邦为何不说话?”

    张仪道:“君上,如今我们主要的敌人是楚国,而齐国又并未与楚国发生激烈冲突,谁又敢肯定,这不是齐国的离间之计。

    倘若我们今日与齐国联盟,出兵攻打韩国,届时齐国一招手,韩国在绝望之下,极有可能会倒向齐国,这等于是我们将韩国拱手让于齐国。

    哪怕齐国真的信守承诺,由我们消灭韩国,可我们又如何面对强大的齐国?可不要忘记,我们十数万精锐之师,还被楚国牵制住巴蜀和万贯,万一齐国进攻我们,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此时齐国不管在兵力,还是国力,都要强于我国,我们若跟齐国结盟,等于就是自取灭亡,平分天下更无从谈起啊!”

    一名大臣立刻反驳道:“依我之见,与齐国结盟,还有一线生机,若不与齐国结盟,那才是自取灭亡啊!”

    嬴驷点点头,此时此刻,他也倾向与齐国结盟。

    再往下拖的话,可就是绝境。

    如今秦国是真的无力再与齐国决战,继续拖下去,待齐国灭掉韩国,可就直接打到家门口来了。

    倒是怎么办?

    不是死路一条么。

    张仪就道:“如今可不止我国陷入困境,我想楚国也与我国差不了多少,都面临着齐国的威胁,若能够与楚国结盟,要胜于与齐国结盟。”

    嬴驷没好气道:“就我们现在与楚国的关系,真是势如水火,如何结盟?”

    张仪皱眉不语。

    如今秦国与楚国,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关键他们主动寻求与楚国结盟,那楚国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至少也得让秦国退出巴蜀,同时放弃进攻河东。

    那样的话,等于秦国忙活了一年,损兵折将,大损国力,除了在巴蜀为楚国做了嫁衣,什么都没有得到啊!

    然而,巴蜀是秦国绝不可能放弃的,那是一块战略要地,同时也是一个大粮仓。

    楚国也不可能任由秦国在巴蜀发展。

    这可是一个死结啊!

    正当这时,一人快速入得屋内,在张仪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张仪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又冲着嬴驷使了使眼色。

    嬴驷心领神会,咳得一声,“寡人再好好考虑一下,除相邦之外,你们都且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等大臣们退下之后,张仪立刻向嬴驷道:“君上,楚相来了。”

    “楚相?”

    嬴驷一惊。

    张仪点头道:“看来他们楚国先撑不住了。”

    嬴驷眸光一闪,道:“那咱们可得好好跟这位楚相谈谈。”

    张仪却是面色凝重道:“至少也要迫使楚军退出巴中。”

    嬴驷点点头,心中暗爽,他原本都要沉不住气了,没有想到楚国先一步沉不住气,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就是这位年轻的楚相在相邦大会上面羞辱我秦人乃马夫?”

    张仪点点头。

    嬴驷想了想,道:“相邦命人拿一副马鞍给他送去,务必要让他背着马鞍来见寡人。”

    你不是羞辱我们是马夫么,那行,我给你按上一副马鞍,我这马夫就爱用鞭子抽你这不懂事的马匹。

    张仪愣了愣,道:“君上,这位楚相虽然年轻,但其胆色、谋略胜于大多数人,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屈服,还是不要再生波折。”

    嬴驷直摇头道:“不行!他能羞辱我秦人,难道寡人就不能羞辱他么,如今可是他上门求寡人的,有能耐他倒是不来啊!”

    张仪就问道:“如果他不愿意,那我们该怎么办?”

    嬴驷笑道:“相邦放心,那楚相此时跑来咱这里,肯定是他楚国已经到了绝境,他肯定不会走的。”

    张仪问道:“如果他走了呢?”

    嬴驷不爽道:“他是不会走的。”

    张仪道:“臣知道君上之意,臣只是想知道,万一他走了,臣到底拦还是不拦。”

    “他若要走,那就由他去,寡人还就不信他敢走。”嬴驷哼道。

    张仪立刻道:“也就是说,君上为了羞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宁可赌上整个国家的命运。”

    嬴驷恼怒地瞪了张仪一眼,道:“你这是无理取闹,他不会走的,这你都看不出来吗?”

    张仪道:“他是有可能走得。”

    嬴驷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张仪道:“敢问君上,如今我们与楚国势如水火,我们为什么要跟楚国结盟?”

    嬴驷道:“你方才不是说!”

    话一出口,他突然反应过来。

    张仪点头道:“正是如此,他定是也知道我国情况亦不容乐观,故而才来这里,如果我们这么做,万一他转身走人,我们若不拦,那可真是白白便宜齐国,可是若拦,那岂不是告知他,我们现在确实也很困难,也需要楚国的帮助,等于先机拱手让人,那小子绝非善类,此番交涉,我们可能也占不到太多便宜。”

    “他有这么厉害?”

    嬴驷瞧了眼张仪,道:“行行行,那就依相邦之意,先不刁难他,哼,寡人倒要见识一下,这人究竟是长了两个脑袋,还是长了四双手。”